赵玉这回是真的十分不屑,眼神不带一点温度:“所以你就任你的侄儿代替你的儿子去死,果真是个好父亲。”
张老爷侧目看向赵玉,却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甚错处:“张怀远不过是个庶出,在我张府里却享受着嫡子的待遇,吃穿用度从不曾少,还养出一身纨绔习性,流连风月场。我不曾亏欠他什么,他若是听我一句劝,不堕落如斯,今日恐怕还好端端地活着。夜路走多了必然会失足,整日里混迹在那龙蛇混杂的地方,不出事才是怪事。只不过此事蹊跷,恰好出在了这当口,白白让我担惊受怕。”
卫忆有些觉出不对,她一开始还觉得这位张老爷颇有智慧,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懂大局之人,现下看来却觉得他实在不义,所言让人遍体生寒,实在是可悲可叹。
画皮画虎难画骨,大概就是如此。
赵回看着卫忆生动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不禁离得她近了些,凑到她耳边去,同她说悄悄话:“生而为人,不可能面面俱到,有长处也会有短处。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开始觉得他知道分寸,明白轻重,却没看出他所做的一切实际上都只是为了自己和在意之人而已。其实仔细想想,我也是如此的。若是为了你和博儿,或是那些个小不点儿,牺牲任何人,哪怕是自己,我都在所不惜,更别说是无关之人了。”
卫忆长出一口气,也与他咬起耳朵来:“我明白这些,却始终是接受不了。其实我可能也是这样的人,为了你和孩子们,可以倾尽一切。可是终归接受不了…牺牲别人,成全自己的事情。”
赵回低笑出声,偏过头悄悄吻她耳垂:“这些你都不必接受,我哪里会让你做到那一步。坏人都由我来当,你只需要乖乖被我保护着,一切就都够了。为君者和为家主者,其实都讲究一个道理——杀戮果断。毕竟你身上有无数责任,你输不起。说什么以德服人,以仁治家,只不过是噱头而已。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自然要厚道行事,若是自己都无法掌握局势,自然要有所动作,把一切不确定的东西在它还没壮大之前扼杀。阿忆不必觉得难过,有时候牺牲小我,恰恰是为了成全大我,实在是没必要唏嘘。”
卫忆看着赵回俊美的侧脸,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刚才的那些负面心绪也都尽数抛在脑后了。
是啊,有时候人生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赵玉耳力好,自然将两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看着依旧在滔滔不绝指责他这个侄子怎么怎么不成器的张老爷,只觉得心中烦闷得很,昨夜见到张怀远尸体的那一幕仿佛还在眼前。
尸骨未寒的他,是不是会为自己感到悲哀呢。
听了赵回的一席话,虽不至于胜读十年书,可好歹心中也好过了些许。
世事不过就是如此,一将功成,世人只看到了表面的繁华,却早已忘了,这成就是由多少人的牺牲堆砌出来的。
往年她行走在战场之间,见得还少吗?
只是这一年里回了京城,过上了安生日子,好像又变回了第一次杀敌时候的那个迷惘的自己。
当年她只觉得自己满手血腥,噩梦连连,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赵玉的师父当年与法华大师有交,去护国寺时,她也曾经常受邀听禅。
在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里,她忽然明白了一个那时听过的典故。
“曾经有一个高僧为点化魔头,曾以身犯险,坚持不懈地给那魔头授道。那位高僧武功高强,魔头奈他不得,是他手下败将,不得不日日去听他讲学。可魔性难以按捺,这魔头在听学之余,依旧日杀一人。高僧却始终锲而不舍,终于在十日期点化了那魔头。高僧把此事当做自己的功德事,殊不知他实则造了业孽。”
当时赵玉还十分不解,只觉得法华大师在故弄玄虚。
直到有一天,她日常巡视间经过卫锦的帐子,卫锦正在安抚同住的小兵士。
“你若不取敌军性命,他日重逢,你便会发现有许多兄弟折戟沙场。那敌军固然不该死,难不成我们的兄弟就该死了不成?”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业孽,不妄取魔头性命自然是好事,可如此却又对不起无辜百姓。
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真正无辜之人呢,就算是有,也恐怕会被时运推上风口浪尖去。人们为求自保,能做尽肮脏事。
赵玉想到这儿,看了看依旧对着她说话的张老爷,只觉得他那副精明的商人样子令人作呕。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听他演说所谓的
喜欢重生之太后太厚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