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月儿很奇怪,以往蹦蹦跳跳、欢乐活泼的她,此时毫无活力,一路缀在独孤傲云身后,低着头蹂躏手里的红绫。
独孤傲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女孩。
心不在焉的女孩却是不知独孤傲云已然停下了脚步,她还保持着原本的节奏,准准的和独孤傲云撞了个满怀。
独孤傲云哈哈大笑,女孩却是不理会。
这时独孤傲云才觉出不对劲,心道:“月儿还在生我的气?”
“是云哥哥不好,月儿不要再气了好吗?我明天,明天再去找,一定找到一只不会哭红眼睛的小白兔。”独孤傲云低头看着月儿的眼睛,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写满了歉疚,诚恳地反省着自己的错误,并做出保证。
这是他惯用的招式,此招一出,女孩总是会败下阵来。因此,这话说起来也是驾轻就熟。
“云哥哥,我爹爹说我们明天就要离开濠州了。”女孩伏在独孤傲云的怀里没有起身,甚至还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了独孤傲云。
“什么?去哪里?为什么?”独孤傲云一脸错愕,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女孩的主动亲昵。
“不知道,爹爹没有说。”女孩贪婪地呼吸着独孤傲云身上的墨香,这时候她只想静静地抱着她的云哥哥。
独孤傲云道:“我去求师父。”
他是真的乱了分寸了,甚至伸手试图推开女孩。这动作以往他是不会做的,也没有机会做。他心里只是想不能走,不可以走,可是为什么呢?一时却是想不出来。
女孩一把拉住独孤傲云的衣襟,送上一个香软的拥抱,道:“别走,云哥哥,爹爹等下会来找你的。”
这时的女孩再也抑制不住夺眶的泪水,这湿热的液体打湿了独孤傲云的衣襟,也烫得他的胸口生疼。
女孩轻声的问:“云哥哥,你会忘了月儿吗?”这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哽咽,听得独孤傲云的心如撕裂了一般。
“不会,我会永远记得我的月儿。”独孤傲云用下巴轻蹭着女孩的墨发,不觉间已然将女孩看成了自己的。
女孩听了这话,忽然破涕为笑,蹦哒哒地跳离了独孤傲云的怀抱,道:“云哥哥,我会很想很想你的。”
语罢,她嫣然一笑,绣鞋轻点,翩然而舞。这小小的白色身影与其旁的一片梅林相融。那朵朵傲雪的红梅在这一笑一舞之下哪里还见半分颜色,只成了这白衣女孩的陪衬。
独孤傲云此时已然看痴了。不知何时,月儿变得这样的美,美得那么的不真实。
“云哥哥,爹爹在听风轩等你!”女孩不知何时已然不见了身影,声音从梅林深处传出,惊醒了迷醉在这唯美画面的独孤傲云。
听风轩。
马如龙此时正在和独孤家家主秦沛对饮,要说这独孤家家主为何姓秦,这就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话说这濠州独孤家本姓秦,家祖秦觞曾官居礼部尚书,此后世代为官,正经的官宦世家,书香门第。
到了独孤傲云太祖秦横这一代,正赶上蒙古铁骑入关。这时的朝廷腐朽已极,奸臣当道,秦横毅然辞官归隐,弃笔从商。以一个政客的心机去商战自然如鱼得水,哪有不富的道理?
不过三十年,秦家俨然已有富甲天下之势。
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人若无暇遭天妒。
这秦家人人形容俊美,文采fēng_liú,却也代代情痴。身居高位,却都一生一妻。偏这妻子个个短命,不得善终。这也导致了秦家几乎世代单传,人丁单薄。
所谓饱暖思yin欲,无为盼弄孙。秦横五十岁时把家业交给其子管理,自己则寄情山水诗画,欲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谁成想这时秦家唯一一位女主人,秦横的孙媳妇张氏忽然暴毙,留下这一家三鳏夫,并一个两岁男童。
一日一破衣跛足的道士不请自来,说与此地主人有缘,来了前世一段善缘。
跛足道人指点秦横说:“这秦字通情,秦家子弟哪有不受情之所苦的道理!要想破了这情关需得倒姓孤独,方可子孙绵延。”
这秦横许是人老智迟,竟然真的信了这跛足老道的话。把家谱取出,大笔一挥这曾孙就正式姓了独孤。
听风轩本是这独孤山庄东北角的一片竹林,马如龙三年前来到这里,伐竹为木,建起了这一小小竹屋。
此时竹屋中有两人对面而坐,一人锦衣玉冠,一人灰布劲装。
“龙师傅心怀天下,要走,我秦沛是万不该留。可令爱还不盈八岁,真的要带着她行走江湖?”秦沛这样说不是没有私心,但也是真的心疼那聪颖可爱的女孩。
这秦沛口里的龙师傅,便是化名龙啸的马如龙,此时的江湖第一剑客在这巨贾眼里不过是个走镖的普通武师。那一句“心怀天下”也不过是奉承之言罢了!
马如龙道:“自然不会带在身侧!”
秦沛道:“那何不把令爱留下,你我两家结秦晋之好,在下必待之如同己出。”
听了秦沛的话,马如龙面上现了一分愧色,道:“实不相瞒,龙某只有这一女,不求她一生富贵荣华,只一生平安康泰足矣!”
“唉!”秦沛叹了一声,知马如龙是怕了这独孤家世代克妻的传闻,这话题也只好作罢!
一个江湖剑客,一个世家儒商。二人能聊的本就不多,这一来,更加相顾无话,不久秦沛就起身告辞了!
独孤傲云知师傅在听风轩,一路疾驰,几个起落间已然到了竹林外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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