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的水流冲击着身体,李维寅蜷着身子缩在角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体表温度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迅速地下降。
他无法呼吸,也无法动弹。水流溅射到墙上,伴随着梁学文丧心病狂的笑声。
太冷了。
李维寅尝试着挪动身子,躲开高压水枪的pēn_shè,被水柱正好射中脑袋,呛到了一大口水,趴在地上不断地咳嗽,脸色渐渐发白。
“够了……老梁,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人的。”
王大富担忧地按住梁学文,关掉了水阀。梁学文丢下水枪,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点燃了一根烟。
“这玩意儿可真他娘的好用,早该想到这个法子了。”
自从蓝思琳袭击教官的事件发生之后,书院就特意在最里面的这间烦闷室外加装了一把高压水枪,意图时不时用来pēn_shè关押在里面的学生,避免学生装死,免除了打开牢笼的必要。
粗粒的水泥地上满是坑坑洼洼,积满了水渍。这地方没有排水孔,水从栅栏门里流出来,淌得到处都是。李维寅伏在地上,看起来没有了声息。
见他不动弹,梁学文又烦躁地踹了一脚牢门:
“李维寅,别他妈装死,动起来!”
李维寅发出喘息声,艰难地翻了个身,整个人躺倒在水泊中。
他意识恍惚,好像随时要睡去,却一直逼迫着自己,不肯闭上眼睛。
墙上的小窗投下月光,一点一点随着时间游移,被栅栏割开的皎洁月色从地上渐渐游动到了墙上。李维寅的视线一直无意识地注视着墙上的月光,直到某一刻,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努力坐起身来。转头看向牢外,负责看守的王教官已经躺在床上打起了呼噜。周围一片寂静。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一点一点地靠向墙壁,手指抚摸着墙上的坑坑洼洼,嘴唇颤抖,闭上眼睛,在心底默念着。
横点点,点,点横,横……
……
……
几周前。
“以一个裸男狂奔的速度来计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恶魔先生抿了口咖啡,慢悠悠地往烦闷室里走,他走进角落处,把昏迷不醒的梁学文拖了出去,将烦闷室的门关上,摸索出那一串钥匙,坐在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上,大致丈量了一下外面光照的位置,在墙上用钥匙钻了一个浅浅的孔。
然后在孔的右边又打了一个浅浅的孔。
在右边又打了一个。
然后,扭转钥匙的方向,划了一条横线。
恶魔先生做得很认真,像是在画画。他嘴上还在哼唱着:
“
天之涯
海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
刻完长长的一段字符之后,恶魔先生坐在地上,盘起腿,捏着下巴,饶有趣味地审视着自己的作品,念叨着:
“然后……你会怎么做呢?李维寅。”
他忽然伸了个懒腰,从口袋里拿出两枚镜片——那是从梁学文被打烂的眼镜上取下的。他走到窗边,把两块镜片交叠在一起,又缓缓分开,看着镜片里渐渐翻转的成像,慢慢眯缝起眼睛,抬头看向窗外。
……
……
……
是摩斯电码。
李维寅很轻易地便确认了这一点。墙上的钻孔很浅,也很新,应该是两个月内留下的。从时间上推断,很可能是蓝思琳的手笔。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李维寅的心微微下沉。
这事太过于反常。
如果这真的是蓝思琳留下的,那他是留给谁的?
如果这真的是留给自己的,那也就意味着,早在刚进到亢龙书院之前,蓝思琳就已经开始着手算计自己。
让自己找到第一封信,第二封信,甚至预料到自己会不按常理出牌,利用这一点反将自己一军,最后还预言了“背叛者”的存在,让自己锒铛入狱……
如果这一切真的全都在蓝思琳的计划当中……那样的布局,那样的智慧,真的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吗?
一股无比压抑的感觉在李维寅胸膛里燃烧。
但他还是闭上眼睛,本能地开始思索着那两行摩斯电码的意义。
每一组点横的排列都对应着一个英文字母,蓝思琳留下的信息很简单:
deatle.
“垂死挣扎”。
这句话,从字面上的意义来判断,好像是蓝思琳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被关进烦闷室,所以才提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讥讽自己。以他的性格,这种事情也未必做不出来。
但如果不是呢?
如果说,这其实是一个字谜呢?
……
……
……
关进烦闷室的第二天,李维寅的举动开始变得怪异起来。
他做许多无用功的事:拼命摇晃坚不可摧的铁栅栏,试图将其拆下来,又在不足十平方米的烦闷室里不断翻翻找找,好像是在寻找一些能够帮助自己逃脱的工具。他甚至将手伸进了角落处的老鼠洞,仍是一无所获。
这些反常的举动让看守烦闷室的王教官感到不安,不止一次威胁他要用高压水枪,每当他如此威胁的时候,李维寅又会收敛一些。
王教官心底总感觉不自在。这一切所作所为,都不是他印象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哑巴”的作风。能够在书院眼皮子底下藏了那么多天,他给人留下的印象是狡猾,干练而果敢的。想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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