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时分,王大富感到肚子一阵痉挛,想要去休息室里解手。他生性谨慎地走近栅栏门,确认了门锁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将那一大串钥匙别在腰间离开。
坐在角落处休息的李维寅在他前脚刚走时,便马上窜了起来。急匆匆地走向墙边那只散发着恶臭的粪桶,将其挪到角落处的窗下,小心翼翼地踩在木桶的边缘,将其作为台阶,勉强够到了那个半米见方的小窗户。
正如蓝思琳摩斯电码所示的,他像一个正常的、垂死挣扎的人一样,尝试一切可能逃脱的方法,尽管他打心底里相信这些做法都是徒劳,但他只能这么赌上一把。
他赌蓝思琳的话里有玄机,而这一方小小的窗口是他唯一没有检查过的地方。
他伸出手抓住窗户的栏杆,用力摇晃了几下,栏杆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李维寅心底微微一黯,有种希望破灭的失落感。
就当他准备跳下粪桶时,他的余光扫到窗户的角落,陡然一怔。
窗户外侧,放着两片陈旧的眼镜片。
李维寅拿起那两片眼镜片,放在阳光下仔细端详。
那只不过是很普通的远视眼镜片,也就是俗称的老花镜,上面沾着许多灰尘,联想到当初蓝思琳袭击教官,事后梁学文换了一副新眼镜的事情,不难猜出这就是蓝思琳留下的、本属于梁学文的眼镜片。
可是眼镜片本身并无什么蹊跷,也不过是两块再普通不过的凸透镜。
当凸透镜这个概念在李维寅的脑海中形成时,他的内心犹如一道惊雷炸起。他紧紧抿着嘴唇,在心里面对自己说:不会错的。
他小心翼翼地捏起两块镜片,将其交叠在一起,又缓缓拉开距离,一只在前,一只在后,低下头来,从前面的凸透镜看了过去。
当两枚透镜的距离拉到一定程度时,折射出来的成像渐渐扭曲,镜像颠倒。
同时,也变大了。
这与望远镜的原理是相似的。
他拿着那两枚粗陋的镜片当做望远镜,仔细地望向窗外的景色,绝不落下一丝一毫的线索。他在嘴里不断念叨着:
“喷漆……喷漆……”
蓝思琳在家长探视日与那所谓的“姐姐”对话时,曾经叮嘱过她,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带上几罐喷漆。
起初李维寅并不理解蓝思琳的意图。直到现在,将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串联起来之后,一个模糊的设想在脑海中渐渐成型。
像个普通人一样垂死挣扎——所以他爬上了窗台。
然后是“望远镜”,然后是“喷漆”。
窗外是一片丘陵。更远处便是农田,土路上停着一辆大卡车,司机下了车,正在田埂间**。这里的视野很是开阔,唯独看不见任何与“喷漆”相关的事物。
看了一阵,李维寅的心底越来越焦急,要不了多久,王大富就会回来,此时已是下午,很快就会天黑,一旦天黑了,他就更不可能在一片黑暗中找到有用的线索。他绞尽脑汁,细致地观察了目所能及的每一片地方,都没能找到蓝思琳留下的东西。
远处的那名司机解了手,抽了根烟,又爬上了大卡车,轰隆轰隆地踩下离合,驱车离开了。
李维寅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大卡车原先所在的地方之后,紧急停车带上,停着一辆废弃的白色面包车。
面包车上满是灰尘,车牌轮胎也被拆去,挡风玻璃也破裂了。
在颠倒的成像中,满是泥痕的白色车身,被人用喷漆漆上了几个醒目的大字。
“你彻底输了”。
李维寅丢下眼镜片,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他跳下粪桶,冲向栅栏门,疯了似地对那铁栅栏拳打脚踢,用头去撞,用牙齿去咬,崩碎了自己的牙齿也在所不惜,他似是彻底失去了理智,整个人都已经完全崩溃了。
他曾经满怀希望。他曾迫切地在烦闷室里寻求蓝思琳留给自己的最后的线索。他以为自己能够逃出生天。直到那几个红色喷漆写下的大字出现在他的眼前,就好像是一把鲜血淋漓的刀,狠狠地割裂了他的心脏。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蓝思琳那时而紧绷,时而轻挑的面孔。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匆匆赶回来的王教官看着陡然发狂的李维寅,被吓了一跳,连声喝道:
“李维寅!你给我消停一点!消停一点!听到没有?我要用水枪喷你了!!”
李维寅还在疯狂地摇晃着铁栅栏,眼里布满血丝,嘴里不断说着:
“去死啊!!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去死啊!!!”
“去死啊蓝思琳!!!去死啊!!!!!”
王教官慌乱地看了看四周,咬了咬牙,抄起地上的高压水枪,对准李维寅打开了水阀,强力的水柱从水枪喷口喷薄而出,李维寅整个人都被水柱撞得向后倒去,磕到了后脑勺。他仿佛失去了痛觉,疯了似地爬起来,顶着高压水枪的pēn_shè,一点一点爬向栅栏门,用头去撞门,撞得自己头破血流。
“去死啊!!!去死啊!!!!!!”
不需要蓝思琳。
不需要蓝思琳。
他要靠自己。
他要活着。
他不想死。
他不想被关在这里。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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