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联想到吴启和自从考试之后,便有些不能解释的古怪,陈惇心中大概也就能确定,这次的事情,应该落在吴启和的卷子上。
“抓他就行了,抓我做什么?”陈惇一万个糊涂:“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等到马车赶到了西苑,朱六将他送到宫门,对门上守卫的人道:“锦衣卫奉旨将人送到。”
这时候大概已经是半夜二更的时候了,身后虽然有十几盏灯笼照明,陈惇依然看不清门楼上的人,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六爷,宫门落钥了,咱们进不去啊。”
宫门每天会落钥,也就是在一定时辰上锁,如果有紧急事情需要连夜叩阍传递消息,英宗时期,太监曹吉祥谋反,告密人吴瑾就是由长安右门门隙投入奏疏。
所以陈惇他们应该进不去的,没想到不一会儿楼上忽然缒下来一个篮子。
朱六看了看陈惇,陈惇也看了看朱六。
“愣着做什么,”朱六见他不知所措,推了他一把,示意他钻进篮子里:“……拉你上去。”
陈惇悠悠忽忽钻到了篮子里,这篮子似乎发出了轻微的咔吧声,吓得陈惇就要钻出来:“不行不系,这篮子不结实。”
“什么不结实,”朱六把他摁回去:“几百份奏疏都用这个篮子拉呢,你也没几两肉。”
陈惇战战兢兢蜷缩在篮子里,那篮子上面的绳子摇晃了一下,随即把他抬了起来。
朱六看他升了两米了,才道:“坐稳了啊,上次有个官儿没坐稳……不提了不提了,你不要晃啊,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
篮子晃晃悠悠升了起来,陈惇莫名感觉自己像个正在传输的货物。
他悬在半空中晃啊晃地,看朱六他们在下面,很快就看不清脸了。不一会儿就有人把他从腋下一扶,他睁眼一看,果然已经上了门楼。
“跟我来。”宫门的守卫提着灯笼,两人下了楼急匆匆往海子赶去,西海子专门有一艘小船候着,陈惇气喘吁吁坐上去,小船如离弦之箭往中央的琼岛上开去。
很快就抵达万寿宫,陈惇在殿前等候,看到大殿旁边的直庐里,第一、第二间房都黑黢黢的,只有第三间房子的灯火亮着,心道陆炳还在,顿时吃了一剂定心丸。
直庐就是嘉靖帝专门给大臣们所赐的房屋,是方便亲近的臣子专门陪伴他修玄的。原本宫中有文渊阁,内阁大臣入值文渊阁,在那里办公,不过当嘉靖帝移居西苑的那一刻,权力中心就从大内转移走了,而百官们很少见到皇帝,只有亲近的重臣们,而且青词写得令嘉靖帝满意的,嘉靖帝才带他们一起玩。
而几位重臣不能又办公又修玄,往来奔波,于是嘉靖帝体谅严嵩的辛苦,就给他赐下了大殿旁边廊署的两间房子,这就是所谓的“直庐”,直庐中除书案外,还备有床榻桌椅,以供休憩所用。
当然这东面第一间房屋自然是首辅严嵩的,而第二间却不是次辅徐阶的,而是大学士、吏部尚书李默的房间,李默自从去而复来之后,就得到嘉靖帝的无比荣宠,不仅赐下直庐,甚至还许苑中乘马,。
第三间房子就是陆炳的。至于西边的几间屋子里,住着袁炜和李春芳,嘉靖帝时时召他们拟写青词,也就不吝赐直庐一间。
那么反而是徐阶,至今还没有得到一间直庐,还要跟侍卫们挤在一起。
但陈惇走入大殿,却看到了拱手立在一旁的徐阶。显然徐阶神情不安,欲言又止,而大殿之中气氛紧张,那引他进入的太监已经悄悄暗示过了,嘉靖帝现在处于盛怒之态。
“学生陈惇,叩见陛下。”陈惇就道。
“把帘子打开。”嘉靖帝的面容露了出来,陈惇看了个清楚,只见他两个太监一个扇风,一个给他搓揉胸口,这样还让皇帝愤怒地有如一头公牛似的。
“说,”嘉靖帝怒气蓬勃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吴启和是你什么人?!”
“吴启和是学生的表兄。”陈惇道:“学生的母亲,和吴启和的父亲,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认得痛快,”嘉靖帝道:“朕再问你,你可知吴启和是个什么样的人?”
“回陛下,吴启和为人宽厚,孝于亲,友于弟,忠于朋,爱于友。”陈惇不假思索道:“仁爱出于天性,忠孝发自内心……”
“他是个忠孝仁义的人?屁话!”嘉靖帝怒道:“你有意袒护他,是想干什么?!”
陈惇装作无所知的样子:“学生说的是真话,而且学生不明白什么叫有意袒护,斗胆请陛下明示。”
嘉靖帝一挥手,一张皱皱巴巴的卷子就落在了他的面前,陈惇就知道问题果然出在卷子上,捡起来一看之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依然被吴启和激烈的言辞,痛斥时弊的无畏.惊出一身冷汗。
身边一个小太监想要给他照亮一些,却被陈惇谢绝了:“不用了……”
“你看完了?”嘉靖帝怒道:“一目十行也没有你看得快!你果然是提前知道的,你跟他串通一伙的,是不是!”
陈惇沉痛道:“学生虽然跟他有亲,但实在不知道他会写出如此目无君上之语,实在是读不下去了。”
嘉靖帝道:“目无君上,单单一个目无君上吗?”
“学生认为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虽百死不能赎其罪,”陈惇斩钉截铁道:“学生请陛下严刑正法,立刻诛戮!”
此言一出,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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