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路灯昏暗的石市乡街上冷清得连鬼都看不到,只有街两边楼上不时传来电视声、麻将声,才没让这小街变成鬼域。
小地方的晚上嘛,要不看电视要不打牌,除了这两样,还能找到其他消遣方式?
一向牌运不错的贾栋材输得一塌糊涂,不但输干净了自己带的三四百块钱,从张伟国那借的五百也姓了宋。五块钱一注的麻将,贾栋材居然输了八九百,这也算是破了纪录,大赚几百的张伟国赚得眉飞色舞,玩笑道:“你不是做了什么坏事,遭报应吧?”
“肯定的撒,你没看到钟仪的屁股都开了缝?”
“啧啧,贾书记有艳福咧,就钟仪那长相、身材,睡一夜少活十年都不亏咧。”
另外两个牌友口出秽言,贾栋材不禁心生厌恶,他自认不是什么好鸟,但从不拿未婚女同事的名节开玩笑。甚至于,晚上开会太晚了,他送钟仪回家时,都会叫上老陈一起,她下车时还让老陈也在她们院子里露个脸。
“啊欠,散了吧,输光了。”
正在兴头上的两人哪肯,可张伟国也想散场了,他跟贾栋材凑在一起玩的时间多,知道这小子不喜欢开这种龌龊玩笑。
“散了散了,他不比我们,准点就要去喂猪的咧。”
“得了吧,打个电话就是,手下那么多人。”
贾栋材脸上笑嘻嘻的,话里带了官威道:“你懂根毛,蝈蝈,回去不?”
“当然回去,我又不要值班。”
两人都想散场,来凑牌搭子的两个副乡长、委员只好作罢,跟着两人下楼去小饭店里吃宵夜,然后目送着装满夜宵的越野车往基地方向而去。
没一会,车子开出了驶出灯光稀落的集镇,远远地能看到山谷里灯火通明的工地时,张伟国玩笑道:“栋材,今年二十五了吧,也不找个女朋友?”
找了,可惜不在身边,还不能公开撒。
“成天累成狗,有那时间不?”
情况是这么个情况,但话不能这么说的,张伟国笑了起来,打趣道:“该不是霸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吧?”
贾栋材知道他说谁,不禁苦恼道:“蝈蝈,你以为我想啊?那妹子脑壳一根筯,又正在考研,我哪敢跟她挑明?”
“真没感觉?”
“看着她长大的,你说呢?”
那是可惜了,过来人张伟国咂吧着嘴,好意道:“栋材,莫嫌哥哥嘴多,耍朋友找钟仪这样的好,寻老婆就要寻娟妹子那种。女人是不能太功利的,你看你老师,官是当到了,屋里却搞得一塌糊涂,何必呢?”
想起李红雯那名存实亡的家庭,贾栋材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岔开话题道:“蝈蝈,今年能超额完成任务吧?”
人家主动提起这事,张伟国也突然想起领导交办的事,连忙提醒道:“栋材,你今天耍得有些大咧,当心以后收不了场。”
果然还是瞒不了聪明人,无奈的贾栋材只好苦笑,小声道:“蝈蝈,莫传出去哦,坏了我的事,也好不了你。”
“废话!老子这是提醒你,任你怎么不把事说死,总会有老表来胡搅蛮缠的。”
这事倒不怕,贾栋材跟各村混得捻熟,早知道哪些老表蛮不讲理,也准备明年以客商急需的名义给那些刺头结账,免得他们带头来闹。农村嘛,只要刺头们不闹,剩下的老表都纯朴得很,只要占住了道理,就闹不起事。
贾栋材不说,脸上还有笑,在基层混久了的张伟国猜到了人家早有准备,也就懒得再扯这事,直截了当道:“栋材,你们的资金往来不对咧。”
贾栋材心里一惊,连忙佯装玩笑道:“账目对不上?”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有些怪。”
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张伟国从基地的财务往来中看出不少问题,比如客商汇款是用四家公司、四个账户,但那四个编号相差不远的账户很能说明问题。作为营业部主任,他太清楚银行是如何开户、编号的。
被黄局长拆穿一次,有了心理准备的贾栋材,就不怕还有人能看穿。就目前的情况,花木基地离开他没人玩得转,他又不可能数年之内再破格提拔,那还怕个鸟。
“操,你他妈的还真细心,知道江浙最大的花木集散地在哪吗?呵呵,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们这基地就是给一帮经理打工的,他们吃肉我们喝汤。
我就一个要求,只要他们帮我把花木销出去,再帮我建一个现代化的实验室,他们怎么操作、赚多少跟我有毛关系。”
不会吧,坐在副驾驶室里的张伟国打量了一下贾栋材,可这年轻人脸上一副理直气壮。
“不信是吧?无所谓,我向李县、卢县他们也是这么说的,等基地上了正轨,我就会要求换岗。动辄上百万过手,我又不是圣人,万一哪天把持不住,不得去看守所吃老米饭?”
脑壳进水了吧,不对,应该是心虚了,社会经验丰富的张会国也不拆穿他,不屑道:“只要你有钱,还怕当不到官?”
车里只有两人,贾栋材也无所顾忌,傲然道:“蝈蝈,我们的经济是为政治服务的。我贾栋材还有大好前途,何必在乎眼前这点东西?”
哄鬼咧!
可张伟国又不得不承认,贾栋材说的也没错。只要爬得上去,就有那位置上的权利,岂是眼前这点东西能比拟的?
“蝈蝈,你是想投资吧?如果你有意的话,我让人把你的投资日期提前几天。
财务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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