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松开手,嘴角上扬,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人间最后的希望?这小子也配?”
说着又轻吸口气,双臂舒展伸了个懒腰道:“怎么着,这是末法时代将至,你们佛门子弟发现无论是渡人与自渡都难以阻拦最终中土佛教就此陨落的结局,这就打算转向外求,打算拿这个小子当最后一点薪火相传的火种,来一手借他山之石以攻玉?”
正慈笑而不语。
黄巢轻哼一声,偏过头去:“说与不说都随你,寡人也不感兴趣。”五指一张,长生真气丝缕透出,隔音结界便是一阵剧烈摇幌。
就在结界即将破碎之时,正慈突然道:“黄王殿下对白公子不是也一样青眼相加,抱有极大期许么?”
黄巢动作丝毫不停,嘿然道:“若是今日之前,你有此一问,寡人即便不会承认也绝对不会否认,但是现在嘛,嘿嘿,一个被‘人之初,性本善’彻底烧坏了脑子的小冬烘,又怎么可能配得上寡人呕心沥血的栽培?”
结界砰然炸碎,碎落成一地金光莹然的真气碎片,在地上蹦跳几下便又转瞬消散。
正慈笑着点了点头,明明已经听明白了黄巢的眼下之意,却并未开口点破,有些话如果非要大马金刀得一一挑明,就会没了余味。
黄巢扭了扭脖子,扫了一眼如临大敌的白易行,有些莫名其妙得皱了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白易行没有搭理他,紧走两步站到正慈身边,扶住眉开眼笑的正慈道:“大师是不是又跟黄巢做了什么交易?”
正慈理所当然道:“是啊,还是笔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的大买卖!”眉梢跃动,神色中满是说不出的得意。
白易行瞥了黄巢一眼道:“完了完了,大师啊,您一个出家人做生意哪能占的了他的便宜?”
正慈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本就是一桩互利共赢的好事,老衲没吃亏!”
白易行虽然不再说话,但眉头紧锁,明显是不以为然。
正慈拍了拍他的手臂,嘴唇嗫嚅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口气温声道:“白公子,有些事得是非曲直和其间得失,并非就只在眼前便能看得清楚,否则人世间也就没有了高瞻远瞩,未雨绸缪这样的说法了。换句话说,只要长远来看是好事,当下吃点亏也不算什么的,你说对不对?”
白易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正慈笑容慈和得望着脸色憔悴,气质却远比初见时要更加沉稳内敛的白易行,轻声道:“白公子,不要着急慢慢来,未来的路还很长,少年时多经历一些事,多吃一些苦,走路走得再慢些都不是坏事的。”
白易行心神微颤,脑海深处突然涌出一丝不祥的预感,情不自禁紧紧抓住正慈的手臂急声道:“大师,你……”
不待白易行问出胸中疑虑,正慈便开口打断道:“刚刚你与黄王殿下那番近身切磋,老衲一一看在眼中,若是和尚的这对招子没有昏花的话,那对青芒巨翅应该是青鸾精魄所化吧?”
白易行虽然不知正慈为何突然会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点头道:“是的。”
正慈点头道:“既然青鸾之力已经觉醒,按照青鸾神君的脾气自然是绝对不甘心蛰伏于你的体内的,但眼下老衲观你气象,虽然体内真气仍然不算驯服,大体来说却还算平稳……如此说来,你与圆清已经碰过头了?”
白易行讶异道:“大师果然神机妙算!”
正慈白眉颤动,笑得一脸得意。
黄巢冷笑道:“青鸾神君一旦觉醒,普天之下有能力将其再次封印的统共不超过一个巴掌,而这几个人里龙虎山大天师要坐镇京师修补皇舆图;大雪山活佛前些时日刚刚坐化,座下胁侍尊者密勒日巴现在还在赶往中原寻找活佛转世的路上;儒家青黄不接,只有一个杨时听说十分不错,只不过寡人没和他打过交道,不知道本领到底如何,即便把他也给算上,眼下他还在萧山当县令,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是抽不出空来往西北跑上一遭;至于寡人,嘿嘿,你是知道的,自顾尚且不暇,哪有时间再去管别人的闲事?所以小子,你掰掰手指算算,把这些有封印青鸾的本事却偏偏都没什么空的人都去了以后,除了那个龙树转世的小和尚,还能有谁?也就你这个傻不愣登的憨货会觉得老和尚神机妙算了。”
正慈见黄巢说的刻薄,生怕白易行因此尴尬连忙打圆场道:“白公子毕竟初出茅庐,于这世间高人掌故所知甚少,推断不出也是情有可原。”
黄巢冷哼道:“寡人与他同日下山,寡人为何偏偏就能知晓?”
正慈急忙道:“白公子连月以来迭遭变故,一时之间也无法抽出身来收集信息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黄巢嗤之以鼻:“迭遭变故?哼哼,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小打小闹罢了,真正得生死之战可有过一次?比得上寡人东躲西藏,茹毛饮血?”
正慈急得满头是汗,一面冲着黄巢连使眼色,一面温声抚慰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白易行道:“一桩小事而已,白公子你年纪尚幼,于人间道的修行也是刚刚上路,有些疏漏在所难免……”
黄巢对正慈的眼色视若不见,依旧言辞如刀,针针见血:“什么叫作年纪尚幼,年纪小便是做不好事得理由?甘罗十二岁拜相,孔融六岁让梨,曹冲五岁称象,哪个不比他年纪小的多?哪个又不比他强得多!即便是寡人,在他这般年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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