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制:天子崩,王公百官朝夕临哭三日,自第四日起,斋宿二十七日,百日内,禁音乐、嫁娶;各郡县军民男女就地举哀,素服十三日,禁嫁娶一月,禁屠宰四十九日,禁音乐百日……
永新四年十月癸亥日,天子崩于万安宫,遂全城举哀,由礼部颁诏各郡,以告天下。
当然,丰郡距离大兴城千里之遥,诏书传至已是三日之后了,这天是丙寅日。
丙寅日,永兴四年十月的最后一天,忌伐木、治病、作梁,宜嫁娶。
天色未明,新丰里便人声渐沸,里人青壮皆往李亢新建的屋舍涌来,挑水、劈柴、搭席、备酒菜……今天是李亢大婚之日。
按虞礼,曹曦已是再嫁,本不应大操大办,但,李亢却是初婚,向来又交游甚广,颇有善名,所以,这婚宴在所难免。
当然,结亲的程序还是被省略了。
倒不是李亢怕麻烦,只是,曹曦在这件事上罕有地表现出了坚决的态度。
不过,李亢想起去曹曦家送聘礼时遭受的冷遇也就释然了。
旭日东升,诸事皆已布置妥当,李亢家的小院里人声鼎沸,众邻里谈笑宴晏,第一位宾客也到了。
“永丰里赵胜……贺钱两百……”
朱邪在院门外收贺礼,收好便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夏侯在朱邪旁边摆了张矮几,将来宾和礼金记在了竹简上。
“恭喜!恭喜!”
送完贺礼,赵胜径直走向了立在院门口迎宾的李亢,笑容满面地拱了拱手,“祝亢哥早得贵子……”
“多谢!多谢……”
李亢一身新衣,发髻整洁,身上虽然没有戴朵大红花,但那英俊的脸儿早已笑得比那大红花还要艳了,“赵兄里面请,里面请……”
“大丰城朱大富……贺钱五百……”
这边,李亢刚把赵胜迎进院门,便听得朱邪又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大丰城陈玉良……贺钱五百……”
“永丰里王大福……贺钱两百……”
……
宾客接踵而至,李亢一一热情相迎,颇有些疲于应付,可是,脸上的笑容却不曾稍减一分。
这就是婚礼,既让人疲于应付,又能让人乐在其中!
日渐高升,陆陆续续已经到了四十多位宾客,李亢早已觉得口干舌燥了,朱邪的声音也略微有些沙哑了,“大丰里韩瑜……贺钱一万……呃……”
朱邪好似被噎到了,一张瘦削的脸庞涨得通红,狠狠地盯着面前面色蜡黄衣衫破旧的青年,“你这韩钓儿……你来凑啥热闹!”
来者便是夏侯酒后向李亢提过的那位“被里人所轻”的韩瑜了。
“朱大哥,”
被人称作“钓儿”,韩瑜蜡黄的面孔顿时一红,连忙讨饶,“亢哥也是我朋友,虽然我现在拿不出这些钱,但你放心……我韩瑜绝不会赖了去!”
“你……”
朱邪一滞,一旁的夏侯已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面色阴沉地瞪着韩瑜,“你这厮好不晓事!哪怕你只送条鱼来,亢哥也不会低看你,不想你却弄这虚把式……”
“夏侯,”
李亢早已看到这边情况不对,匆匆过来打断了夏侯,冲一旁早已涨得面皮通红的韩瑜热情地一笑,“韩瑜,既然你说你是我李亢的朋友,那还讲这些虚礼干啥?”
“亢哥,”
韩瑜一怔,满脸羞愧,“是小弟孟浪了!”
“好了,”
李亢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既是兄弟,就不用客套了,先进去坐!”
“嗯,”
韩瑜连忙冲李亢躬身一揖,“小弟先进去了……”
韩瑜走了,夏侯却还有些义愤难平,“本以为他虽懦弱,却也是个真性情的汉子,却不想……”
“夏侯,”
李亢笑着摆了摆手,“他这样做,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情分呢?”
“呃……”
夏侯一滞,默然,但脸上的怒色却在慢慢地消散。
“亢哥说得也有理,”
一旁的朱邪轻轻地点了点头,“以前也不曾见这韩瑜去别家凑这热闹,今日能来……倒也难得!”
“嗯……”
闻言,夏侯恍然,“想是亢哥请他吃过几回酒,又从不低看他……”
“好了,”
李亢看看太阳已经到了中天,便笑着摆了摆手,“时间也不早了,想是不会再有人来了,都收了,进去吃酒……”
其实,李亢并不喜欢听他们谈论“以前那个李亢”的事,倒不是他不好奇,只是……听得越多,他就越觉得愧疚。
占了他的身体,接收他的女人……如果他是个混蛋,李亢大可以心安理得,丝毫不用觉得愧疚。
可是,他不但不是混蛋,还有这大志向、有着好名声、有着很多让李亢都觉得佩服的故事……这让李亢暗自惭愧,也让他觉得压力山大!
他的一切,已经还不了他了,可是,至少不能把他积攒起来的好名声也给他败坏了吧?
李亢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他会尽全力去做!
流水席一直吃到了日落时分,李亢醉了。
这里的酒本来度数不高,就连李亢原来常喝的啤酒都比不了,可是,他却醉了,被曹曦扶到床上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阵阵哭声响起,他惊醒了。
“皇上……呜呜……呜呜……”
李亢猛然翻身坐起,狠狠地摇了摇脑袋,才听清了那嚎哭声,“你怎能抛下我们……呜呜……呜呜……”
那嚎哭声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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