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手下留情啊大将军。”情急之下,萨达拉轻声哀求,说了一连串文若听不懂的细碎藏文,这才说服了烛龙莽布支。
待这二人走后,唐生与文若长舒口气,多亏了这小童反应机警,否则此时定被这两人捉了回去。唐生从柱后走出,脸上愁容难褪,对文若说道:“邠王守礼是家父皇叔,金城公主是在下姑母,嫁到吐蕃已有数十年,没想到这次吐蕃屠城,居然要杀我!”
文若听后,心中谜团也是豁然开朗,自言道:“敌军将这城中青年全部杀光毁容,竟是为了掩人耳目,遮藏目的,如此惨绝人寰的手段,也只有杀人如麻的吐蕃军队能做得出来啊。”
文若回身走向长发小童,说道:“你虽不能说话,但听觉异常灵敏,留你在身边,还是有些用处,但你要记住,若敢生异心,我必不饶你。”
那小童听了,连忙躲到唐生背后,不再理会文若。
一场虚惊过后,文若与唐生不敢再在王府逗留,生怕再生出什么枝节。唐生只得放火烧了王府,将逝者安葬入土,携手文若,还有这不知来历的长发小童,经北门出了姚州城。出了城门,文若对这长发小童也少了几分戒心,若是这孩子方才刻意出卖,自己和唐生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日清晨,三人行至荒草丛生的路边,文若取出地图,与唐生商议回长安的路线。文若坐在大石边,手握地图,假意看着地图,实际上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长发遮面的小童。昨夜事发突然,王府中烟熏火燎,尸臭弥漫,又遇上了不知身份的吐蕃将领,文若一时间也来得及细看这小童的模样。
东方晨曦焕发而出,几缕浮动不安的朝霞掠过唐生身后背对文若的神秘小童,将他破碎不堪的衣裳晃得光亮。文若抬起头,望向身侧不远处的小童,隐隐约约有种奇怪的感觉,难以形容。
“殿下,我们在地道中呆了三日,姚州城附近各个关隘很可能已经陷入敌手,既然吐蕃军的目标是殿下,为了安全起见,在下建议我们需绕道而行。”话说到一半,文若戛然而止,瞥了眼对着日出发呆的长发小童,继而说道:“不知殿下敢不敢走这条路?”
“陈兄,这地图上只有这一条路,如果不从岷江北上,如何能抵达剑南道?”唐生咬着腮帮苦苦冥思道。
文若回过头,将地图递给一言不发的长发小童,借着耀眼朝阳,低头窥探。长发小童拿过地图,不假思索看了一眼,连连摇头,示意不懂。文若仔细打量这小童,其肩宽而细,颈长而窄,年岁在十五岁上下,背挺而拔,胸前浮起,腰身修长,倒像是个女子之身,可仔细一看,这小童衣贴背脊,小臂袒露青筋,精壮有力,又不像是正常孩童之躯,这倒是让文若有些难以辨认。
文若淡淡一笑,点头说道:“你虽是哑巴,流离战乱,但好歹是父母所生,总该有个名字,如果你会写字,便将你姓名写在这地上,也好日后有个称呼。”
那女子听了,眨了眨细长的双眼,冲文若点点头,随之在用手指在地上划出两个东倒西歪难以辨认的字。
“桌?鸦?你叫桌鸦?什么怪名字?”唐生凑了过来,拧着半边脸,将这拗口陌生的两字吞吞吐吐地念了出来。
“不是桌鸦,是卓雅,卓越而优雅。”那长发小童见唐生走来,好像格外亲近似的,一时失了戒心,突然开起了口。卓雅见唐生与文若愣愣地盯着她发呆,突然想起自己本是哑巴,也不难堪,爽朗笑了几声说道:“人言祸从口出,因而装聋作哑,二位哥哥莫怪,好歹患难一场,不要这么小气吗。”
文若与唐生皆是无奈一笑,在不见五指的地道中躲了三日,能够生还出城,已是万幸之幸,好不容易逃出鬼门关,哪还有心思对这长发小童的保命计俩耿耿于怀。唐生不由分说,拉着二人一起聚成一堆,三人蹲下身,共同研究这草纸上的行进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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