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雅暗自吃惊,俯身上前查看,方才还与唐生拼死互杀的十几个蛮子不多不少,全部死在地上地上,看伤口是被大斧活活砍死的,鲜血未凝,涓涓渗出,死了还不足半个时辰。卓雅惊魂未定,不知这十几人为何突然暴毙而亡,更没有看见文若,心中更添惶恐,小心走过河畔,耳边突然传来阵阵烧火煮水的爆破声。
卓雅抖抖耳垂,音乐听见那声音源头,走近河沼一看,自检文若正背对着她,垂钓似的坐在一尊大铜鼎前,那大鼎有一米多高,足可装下两人,鼎中沸水滚滚,鼎下大火熊熊。卓雅看得清楚,文若正悠哉自在用大木勺子在鼎中打捞着什么,随手斟入身侧木碗中,徐徐送进嘴里。
卓雅不敢靠近文若,只觉背脊冰凉,哽咽问道:“兄长,是你吗?”
文若不加理会,面无表情将木碗中的莲汤饮净,胃中翻出一阵热气,神色舒服许多,叹道:“卓妹,兄长可还好?”
卓雅结结巴巴说着:“唐生哥哥应该无碍了。”说罢,卓雅难以置信地打探着眼前这昏沉欲睡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心中万分好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腐儒到底用什么法子将这些蛮子全部杀死?
“兄长无恙便好。”文若双眼紧闭,匀着呼吸,几碗汤水下肚,身体好似轻活去多,肺腑中火燎之中也得意舒缓。
“兄长在吃什么?难道是人肉?”卓雅怕文若记恨方才的见死不救,躲在文若身后,战战兢兢道。
文若右手持着木碗,左手指向身前十米开外的河泽,所指之处是一片莲花,星星点点生长在这鲜有问津的密林深处。
卓雅呆呆点点头,心中仍是一团雾水,扬着鼻孔说道:“那兄长是如何脱险的?他们又是怎么死的?”
“是他们自己死的。”文若不愿多说,伸着懒腰,沉重萎靡打了个哈欠,敲着发麻大腿缓缓站在卓雅面前,似怨非怨,似视非视地看着卓雅。
“怎么会呢?这些蛮子,连我跟唐生哥哥都不是对手,你怎么能?”卓雅话说一半,见文若一脸乌云,也不知该不该再问下去。
“卓妹,你也看到了,这口鼎是他们用来烹杀活人所用,这些蛮子生性凶残,只食活物,开始我也以为自己非死不可,你们逃走之后,我被掳到这里,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没想到啊。”文若神秘兮兮冷笑着,用大木勺捞出一串莲藕,像十几天没吃东西似的大口咀嚼起来。
“兄长没想到什么?”卓雅眯着左眼,瞪着右眼,愣愣追问着。
文若不紧不慢从怀中取出卷轴,递给卓雅,淡淡说道:“是这幅字救了我。”
“这不是方才兄长出手救我所用的兵器吗?怎么是幅字画?”卓雅一把接过,用手掂量几下,见其并无珍贵特别之处,还转手给文若。
“若不是这宝贝,不光是我,恐怕你我三人早已不在人世。”
卓雅突然眼中放光,猛地机灵,说道:“对啊,我想起来了,方才那个蛮子就是拆开字画,漏出了破绽,我和唐生哥哥这才趁机逃了出去,可这又是为什么?”
“亏你还是羌族后裔,连祖宗习俗也要我解释?”文若不屑,背过身去,像个教书先生惩戒不学无术的学子。
“不想说就不说嘛,休要卖弄。”卓雅哼了一声,一把推开文若,将大木勺夺在手中,挽起一勺莲汤,用舌尖小心触碰了下,瞬间龇牙咧嘴,回头瞪着文若,将木勺摔在地上,吐口吐沫,愤恨道:“难喝死了。”
“这活祖宗,难得有这份傲气。”文若眼中含笑,嘴角紧绷,不露真色道:“其中原委说来话长,那我问你,你可知道这些蛮子是何来路?”
卓雅一动不动撅了噘嘴,下唇外翻,双手托着下巴,斜眼撇着文若不说话。
“这些河蛮与六诏乌蛮不同,属东西两爨族人,与六诏相同,祖上同为羌氐,本位西戎分支。千百年前,春秋战国之际,世居于陇山山脉,直至秦汉,北方匈奴崛起,秦汉两朝定都关中,为隔绝匈奴与西戎联手,汉武帝置天水及河西四郡,以御二者相通。汉武帝扫平匈奴,趁机对陇西部族展开屠杀,此后,大汉与西戎之间战火绵延数百年,不曾间断。西方戎族内忧外患,为避战乱,部分族人被迫舍弃故土,南迁入川,陆续经米仓、金牛、阴平诸道入蜀,过了川蜀平原。一支西戎部族沿岷山南下,经五尺道南迁至云贵东部,东为羌,西为氐,视为东西两爨;另一支则活跃于岷山西南,最后进入滇境,居太和以南,视为六诏乌蛮。岷山以东,东西两爨,因地接巴蜀剑南,与中原战争仍是不断,至唐时,太宗封为羁縻,方始稳固,而岷山以西的六诏乌蛮则不同,他们生存偏僻之处,得以自息生长,逐渐壮大,至隋时,已然崛起。”
“哦!”卓雅强忍无聊,听了半天,向天哀叹,接着问道:“那又怎样?”
“东西两爨与六诏乌蛮属同族,不知孔孟,奉五斗米,尊为天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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