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弟?你怎样?”唐生惊喜万分,平日卓雅以乱发示人,终归短发,未曾怀疑过她是女儿之身,今日卓雅蟒蛇腹中死里逃生,已是奇迹,见她仍存理智地望着自己,难掩心中狂喜,哭喊道:“贤弟,快过来,过来!卓弟没死,他没死!”
“什么卓弟?难道唐生哥哥被那大蛇吓破了胆,连雌雄都辨不清?”
唐生喜极而泣,抱着卓雅,瞑目大笑道:“古有花木兰,今有卓贤妹,妹妹命不该绝,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
文若走来,早是双手下坠,一瘸一拐,汗流如注,见卓雅死而复生,不禁叹其命硬,索性蹲下身,丢魂似的倒在唐生背后,笑道:“兄长宰了一只山猪,却引来一头巨蟒,这一来一去,赚了。”
听见文若一旁嘲笑,卓雅也不知哪剩的力气,踉跄起来,不由分说给了文若一记耳光。唐生耳边萦绕声响,不由吃了一惊,本想劝阻,却不料二人既没谩骂,亦无争吵,卓雅不顾文若双臂疼痛,硬是将他抱成一团,大哭起来。唐生看着高兴,将二人搂入铠甲,安慰道:“就连着百年大蟒亦不能奈何我三人,天不绝我等,天不绝我等!”
文若最先从悲亢中清醒过来,倒在地上,闭眼笑笑,卓雅缓缓起身,见文若疼痛欲绝,双臂难以动弹,三两下就将文若右臂接好。见文若脸色稍有好转,卓雅拾起文若左臂,抚摸再三,却下不得手,说道:“裴兄,你这左臂一时半会难以痊愈,先绑上木条,待找个城镇,寻个郎中,再帮你接上。”
说罢,卓雅踉跄起身,双腿却不听使唤,跪倒地上,双腿鲜血直流。唐生看见不由心惊,赶忙问道:“卓妹伤到哪里了,是否严重?”
卓雅亦不知怎地,犹疑望着唐生,不知所云,却见文若费力地用右手取出包裹中所剩不多的衣裤,递到卓雅手中。卓雅羞怯,领情低头走了,唐生刚想阻拦,却被文若拦下。
“兄长没有成亲,此事还是不要问,随她去吧。”文若知卓雅受惊过度,引来初潮信期,艰难扶着左臂,推了个顺水人情过去。
入了黎州后,唐生四处打探姚州情报及朝廷旨意,将文若卓雅安置在客栈之中,稍作休整,卓雅整日守在房中,替文若医治左臂,过了几日,文若双臂已是自如如初。另一边,唐生毫无斩获,亦不敢向官府出示身份,只得退回客栈,与文若卓雅反复商榷。三人决议,暂避丘忠鹤之处,稍作停留。唐生到了丘老先生故居打听,不巧发现,老先生前几日云游出境,不知去向了。三人只得沿官路北上,经雅州而过益州,离开剑南。
出了剑南,过山南西,唐生决议,前往巴州祭祖,文若亦知当年章怀太子被害于此处,即是北上路过,怎能不拜?于是携着卓雅一同,绕道静州,造访木门寺。
时节已过春分,唐生进了山中,拜了方丈,暂住木门寺一夜。第二日,日上三竿,唐生寻得晒经亭,三人聚于亭中,见大石上清晰留下一首诗句。
“米仓青青米仓碧,残阳如诉亦如泣。瓜藤绵瓞瓜潮落,不似从前在芳时?上官婉?唐生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卓雅一字一句效仿堵着,反复思量,亦不解其意。唐生心绪不宁,无心理会,文若站在一旁,顷刻便瞧出端倪,上前一步说道:“兄长,再往前去,便是巴州,弟知兄长踌躇,心有一计,或许可助兄长平安回朝。”
“贤弟真有妙计能解我忧?”唐生皱着眉头,手扶亭台,半信将疑道。
“也不算妙计,弟只是偶然想到。”文若与卓雅唐生纷纷坐下,挺直身板,直言道:“兄长与其这般躲躲闪闪,不如施条苦肉计,让陛下主动降罪,也好宽恕赦免。”
“贤弟请说。”
“兄长不如先书信于邠王守礼,将此事说明,久闻邠王乃亲族豁达之人,又是兄长姻亲,定会出手相助。兄长到了巴州,便当祭祀祖宗,让朝廷知晓此事,弟料皇帝陛下必会秘密调遣人来,到那时,兄长便有机会直面天听,将姚州之事一五一十解释清楚,有邠王相助,自可保命,是福是祸,听天而定。”
唐生眉宇渐开,深纳一口气,紧握文若手臂,相视而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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