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浑身一震,缓缓回过头去。只见一身玄衣,眉眼清俊的男子静静的站在身后。天空中,有星星点点的金光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飞入他的眉心。他似乎毫无所觉,望着她,嘴角一翘,露出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微笑。
子虚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生怕将眼前这个浑身流淌着清华之气的人影冲散了。
那人虽是笑着,目中却水光闪烁,分明噙着泪花。他向前走了一步,站在距离子虚一臂之遥的地方,抬起修长的手臂,探出一根手指,在子虚眼睫下轻轻一扫。望着指腹上晶莹的泪珠,问道:“你怎么哭了?”
子虚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泪流满面。与此同时,他目中的泪水也分作两行,垂下了脸颊。子虚反问:“你怎么也哭了?”
他摇头:“不知道。刚刚一阵很难受。”
“那现在呢?”
“还是难受。”
子虚擦干眼泪,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杜若。”他望着她,感到十分奇怪:“还有人会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子虚无语,她就曾经忘记自己叫什么。
杜若笑道:“我还知道你叫子虚,是这家客栈的店主。那个天天叽叽喳喳的姑娘叫茵茵。她追着的那个姑娘叫陆红果,是你家掌柜新收的徒弟。你家掌柜叫玄荆,神通了得。你家厨娘叫狐三娘,是个道行很深的狐狸精。她带着个儿子叫明觉,是个光头小和尚。你叫还有个杂工,叫玄清。会捉鬼。”他一口气把客栈里的人全说了个遍。不过子虚并没有因此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熟稔,反而觉得很是陌生。
她问道:“我这里还缺一个跑堂的小二,你要不要来?”
杜若回答的很干脆:“好啊。我老早就想来了呢。只是,那时候我还没有修出化身,不能随意走动。”他毫无心机的样子,让子虚确定,那个纯善的小树妖又回来了。只是,他忘记了先前的一切。
天空中的金色光点还在零零星星的向这边汇聚,在杜若的周围萦绕飞舞,仿佛翩飞的萤火虫。杜若终于注意到这些光点了。伸出手去碰触。那些光点不再只隐入他的眉心,而是只要以挨到皮肤就渗进去。
杜若乐此不疲的用手去追逐那些光点,发出爽朗的笑声:“阿虚,这些是什么东西,很好玩儿?”
“这是善。”子虚抬起右手,在空中虚虚一划,那些光点汇成一股闪烁的细流,随着她手指划过的痕迹蜿蜒缭绕,十分好看:“佛家叫做功德。”
杜若看得眼睛都移不开,问道:“善,是做什么用的呢?”
“善,能让人快乐。能辟除心魔。”子虚口中回答着,看着那股涓涓细流在面前环绕徜徉。
“好美。”杜若由衷赞叹。在那一片金芒辉映中,女孩儿普通的面容忽然变得无比生动起来。
子虚屈指一弹,那股细流忽然化成一道光箭,急速射入杜若的眉心。杜若下意识的捂住额头大叫:“啊呀。”叫完了又疑惑起来,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光箭射入眉心明明一点儿痛苦没有,自己怎么会忽然觉得元神都痛了?
子虚看着他一时迷蒙的样子,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小树妖,夜深了,咱们明天见。”
杜若歪头:“为什么要明天见?你又不睡觉。”
“谁说的?”
“我天天在这里看着你,你除了喝酒还是喝酒,什么时候睡过?”
子虚一愣,还真是。不过旋即说道:“那是以前。从今天开始,我每天晚上都要去睡觉。再见。”说完,转身便走。
杜若紧跟上她:“咱们一起睡怎样?我站了那么久,还不知道躺着睡觉是什么滋味呢?”
他不知道,子虚更不知道。不过,子虚是忘了以前的事,不是傻了。基本常识她还是知道的。栈人员也算齐备。可一应起居全都糊里糊涂。因为这里没一个正常人,先前就把这事忽略了。现在,须弥之虚出世。在红尘中开了一个门户。要是还不注意,未免让人生疑。
她开这家客栈的初衷是寻心魔,了因果。可不是造因果的。还是不要太突兀的好。就算晚上不用睡觉,也要做做样子不是?
子虚走进厅堂里,杜若紧跟其后。玄荆身为芥山的守山大神,杜若在他眼皮底下化形,他自然知道。所以,看见杜若,并不觉得奇怪。语气中却有些阴阳怪气:“好个小树妖。去得快,来得更快。”
杜若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子虚却明白。玄荆这是在暗示,她对杜若徇私。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当初还在须弥之虚的时候。她为了补偿杜若,曾赠予他一滴精血。杜若也因此修为大增。但他历练不够,心性不坚。须弥之虚开了红尘之门后,他受不住红尘之气的侵扰,几欲成魔。没奈何,子虚才给他喂了一杯寂灭之水。
子虚知世间生灵万物的过往,却并不善于测算其未来。事实上,她也很少动那样的心思。所以,杜若能这么快重新化形,她并不知道。不过,原因她是知道的。
那是因为杜若用自身精华凝成的香露,救了许多闺阁女儿的性命。那救命之恩,汇集成万千功德,融入了他的修为之中。这便是世间常说的机缘了。
所谓机缘巧合,只是凑巧了而已。谁能料到杜若修为散尽,在这深秋里开出一树花来?谁又能想到,那灾星临凡化成的女子,恰恰就经过这里。看见了这一树繁花。好巧不巧,就取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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