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施法在陶静身上查探了一番凝重道:“魂魄果然不在身上了。”
林安嵛立刻紧张起来,她这个人一紧张身体就会陷入一种应激状态,瞳孔放大,心脏狂跳,恶心想吐,手心冒汗,身体僵硬,连脑子都连带着不太灵光了。夏琳琅从前总嘲笑她上辈子是只鸡,说只有鸟类才会一受惊吓就假死。
她此时就是这么一种状态,说话磕磕巴巴,脸也急得通红:“那怎么办?她会不会有危险啊?”
昆仑瞧她这幅样子,不忍心与她置气,只能安慰她:“你先别急,这事儿不难办,我到地府去找一找就是了。”
林安嵛还不肯放心:“真的么?那她不会有什么危险么?”
昆仑努力使自己显出真切的神色来,和蔼慈善,告诉她不会。
其实魂魄离体这种事儿怎么可能没有危险的,倘若魂魄离体的时间太长,这幅没了灵魂的躯壳就要从假死人变成真死人了。
只是这样的境况自然不能告诉林安嵛,不然凭着她的性子必然是吃不下睡不好,每天都要担心一千回。万一再忧思过度搞出个什么好歹来,他这宝贵的血契名额可不就生生白费了么?
虽然这话说的也是违心,昆仑哪里又在乎那一个血契的名额。自打认识林安嵛和夏琳琅以来,终于在他漫长和清冷的鬼差生涯了里寻找到一点灵动的,做人的感觉。
他又想到年少时候与妹妹相处的那段时光,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仿佛听见知夏在喊他“哥哥”,欢快地喊,凄厉地喊。惊慌中醒来,冷汗湿了床单,他明白即使这么多年他拼命说服自己忘掉过去。但记忆已经在他的灵魂上烙下了永恒的烙印,是无论经历多少时光的长河冲刷,都抹不掉的。
林安嵛舒出一口气,天真烂漫地像个傻瓜,忽闪着鹿似的一双大眼催促他:“那你快去快回!”
昆仑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刚刚还感怀着觉得总能在林安嵛身上找到梁知夏的影子,此时这样伤感的想法却全长着翅膀飞走了。梁知夏可不是林安嵛这样脑回路构造简单的小白兔,她是生着尖牙的猞猁。毛茸茸的外表之下是吊打野狼的强悍战斗力。
他气道:“我就在这么下去找?地下一天地上一年你不知道吗?我就这么下去找,不找个一年半载能回得来吗?”
林安嵛泄了气,:“那怎么办?”
昆仑气的鼻孔都睁大了:“你说怎么办?找千冢啊!他路子广,多找几个鬼差一起找啊!”
昆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林安嵛,叹了口气。林安嵛当真就不肯争气,白痴一样笑的满脸灿烂。
只是这下就瞒不住琳琅了,就算是昆仑与千冢发动了能动用的一切人手去找,估计也要一两个月的光景。林安嵛自然不放心陶静的身子搁在这儿,要时时刻刻的亲自看着才能安心。于是便要琳琅来充当勤杂工的角色,买饭买水这样要踏出门的活儿都交由给她了。林安嵛只负责给陶静擦身喂水,以及坐在床边呆呆看着她。
林安嵛总有极宽广的责任心,无论是不是她的过错,她总能找到一丝一线的理由揽到自己的肩膀上。若有一丝的不尽心,便要埋怨自己不够善良。
起初夏琳琅是骂了林安嵛好几天的,骂她不当心,跟着俩鬼差混了这么久一点思想觉悟警惕性都没有。林安嵛全盘接着,笑嘻嘻地应承着不敢有一点反驳。
后来日子久了,忽然有一天夏琳琅问了一句:“听了那个音频真能见到去世的人么?”
林安嵛诧异道:“你问这个干吗?”
看到她有些黯然的神色,林安嵛忽然想到,夏琳琅唯一相依为命的爷爷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她坐到夏琳琅身边,抱了抱她:“别瞎想了,如果你真的想见,昆仑和千冢肯定有办法的。”
琳琅笑了笑,又恢复了以往没心没肺的模样:“我倒希望我见不着,希望他已经投了个好胎,去过阖家团圆、顺顺利利的日子去了。”
私以为夏琳琅的愿望是可以成真的,她的爷爷当真是一个很好很慈祥的老人,一定在赏善司的宝册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夏琳琅的爷爷叫做夏韫玉,这名字是琳琅的曾祖母为他起的,取的是陆机《文赋》里的的句子——“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说的是包含美玉的意思,所以理所应当随着这意思念“yun”,从前也都是这么念的。只是在八岁那年,夏韫玉忽然向母亲说:“母亲替我取这样的名字是希望我能拥有美好的品德和才华,而将它们都藏进心底,不招摇也不因此而自大,那么这样说来,韫玉这两个字时时被人家叫着反而要使我骄矜了。这两个字是母亲赐予孩儿的,孩儿很珍惜,无论如何是不敢改的。只是可否求母亲允许孩儿以后将yun念作wen,长久提醒孩儿要记得如玉般的温润,不骄不躁,不敢蛮横。”
夏韫玉出生在个衣冠仕宦的体面人家,祖上是皇帝亲赏的“轻车都尉”,到了他这一代家中长辈仍都衬着闲职,自小过着不愁米禄的好日子。
母亲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姓沈单名一个云字。出嫁时带来的嫁妆里各种古籍善本就有十担之多。夏韫玉从小泡在书堆里,又有母亲的谆谆教导,道理懂得多,主见自然就多。但凡他说的在理,母亲都是肯采纳的,于是夏“yun”玉便由此改作了夏“wen”玉。
母亲抚着他的头对他说:“世间的事要随心才能获得快乐,可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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