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端闻言一叹,情知对方说的是实情,便不再言语,而下方骑军依然纷乱进军不停。
且不提千里之外,得到讯息后急速出兵的曲端,只说太原城内,赵官家这边,虽然因为吴玠的抵达卸了军事上的责任,但年后数日,依然忙的不可开交。
首先,军议还是要参加的,纸上谈兵还是要来的。
其次,除了军议,赵官家这几日还不停的与近臣们、‘以备咨询们’东走西顾,四处抚慰军中。
譬如说,大年初一那天早上,洗了手的赵官家就是跟安置在城内的伤员一起吃的饭,非只如此,下午他送王德率军北攻定襄、雁门的之后,顺势就让出了内城,回到城外大营居住。
大年初二那天,他再度登城,参与了城防修缮活动,与杨沂中一起扛土修城。
大年初三,他更是亲自巡视民夫营地,慰问支前民夫,甚至还替一位党项老卒写一封汉文家书,乃是叮嘱那党项老卒的老婆,要小心家中那头母牛肚里的牛犊。
种种行径,不一而足。
当然,所有的这一切,全程都是在无数近臣、侍卫,以及许多擅长写故事的东南‘以备咨询们’瞩目下完成的……他走哪儿都带着比一个满员指挥营人还多的随行人员。
只能说,只要他赵官家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要打败仗。”
回到眼前,正月初四这日下午,从军营中转了一圈后,得到消息的赵玖入城参加军议,待见到吴玠、韩世忠等人,却是脱口而对,语出惊人。
“官家何出此言?”
一阵诡异的沉默中,还是黄脸的吴大硬着头皮给官家接上了话。
“太原城破的太利索了,军中骄躁。”赵玖避开主位坐到一旁,平静言道。
“确系有此一虑。”吴玠闻言失笑。“但请官家明断……骄躁是骄躁,但太原城这般轻易得手,大局为陛下所握,也是实情,骄躁是有缘故的……况且,这等国战,胜败之事本属寻常,只要不影响大局,有些事情其实也就那样了。”
赵玖在座中想了一想,倒也无可辩驳,何况军事上的事情他向来是比较信任吴玠几个帅臣的,便不再多言此事,只是正色来问军情:“听说耶律马五见了折合首级也不愿降?”
“好让官家知道。”王彦从一侧转出,正色以对。“非止是不愿降,还将使者的首级替了折合首级送还。”
“他一个契丹人,到底图什么?”赵玖冷笑以对。“以他手中的本钱,去了西辽,耶律大石能封他个北院大王,只比几个姓萧的稍矮半头,比耶律余睹还强!反倒是留在金国,女真人能真心对他?”
“这种事情不好说的,但凡一口气撑住,生死都不在乎的。”一旁束手而立的李彦仙忍不住插嘴道。“战事如潮,大浪滔天,泥沙俱下,人与人差的就是这口气……”
“有道理。”赵玖也同样若有所思,但不知为何,却只此一语,并未多言。
且说,王德率军两万去了北面,去攻定襄、雁门,而延安郡王韩世忠以下,李彦仙、马扩、吴玠、王彦俱留在太原城,以作统揽,此时也都在御前,可见到官家无言,堂中虽然满满腾腾,却一时也都不好接话。
片刻之后,意识到自己影响到气氛的赵玖摇了摇头,也不再发什么感慨,只是继续来问军情:“耶律马五不愿意让开道路,陷入死地的撒离喝又如何?”
“回禀官家。”这次换成李彦仙来报了……很显然,这些帅臣之间是有默契的,在御前各有负责和分工。“撒离喝依然闷声不吭,闭城死守。”
“他不信太原已经下了?”赵玖蹙眉以对。
“没理由不信。”李彦仙正色对道。“太原城几个猛安和几十个谋克的头颅都给他送去了,还有发遣过去代替李副都统党项轻骑围城的援军,他不该不信的……”
“那便是装死了。”赵玖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这种人物也是常见的……堵住耳朵,不降不战,坐着等死……明知道这般下去,无论是什么结果,朕都不能饶他,兀术也不能饶他,却还是不敢动……是这意思吧?”
“恐怕正是如此。”李彦仙言简意赅。
“也是个麻烦。”赵玖也有些无奈。“还有什么?东面西面,南面北面又如何?”
“南面隆德府已经让郦副都统遣军小心进发……”这次是马扩来答。
“是为了给曲端和御营骑军留脸?”赵玖摇头以对,却懒得多言。“北面如何?”
“好让官家知道,北面忻州守军不相信太原已陷,抵抗严密,不过,王德那厮到底还算个好汉,率部进发后,两日内激战五场,倒也接连得胜,百井寨、赤塘关、石岭关都已经拿下,此时应该已经快到忻州首府秀荣了,秀荣再拿下,定襄就在眼前……”这次是韩世忠来作汇报。“取定襄,就可以进取雁门,威逼大同了。”
“如此说来,也算是进展顺利。”赵玖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却又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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