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太原城既下,照着目下进展,各个方向都处于扫荡状态,而这种扫荡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扫荡干净的。至于完颜撒离喝与耶律马五的姿态虽然有些意外,但在战争年代也不算出奇,说一声就可以了……那么,这次专门唤他过来入城军议,到底是想说什么?
吴大当然会意,立即拱手向前,说出了请赵官家来参加这次军议的根本缘故:“好让官家知道,有将官议论……雁门和大同固然是要取的,可既然忻州进取顺利,而井陉那边耶律马五又不愿降,那能否发一军从五台山北,走蒲阴陉,出瓶型寨(平型关)……若能成,则金军必然阵脚大乱,井陉这里也要即刻不破自下……何况,我军在太原猬集,本就军力余裕极大,没由来在此处抛洒军需物资。”
赵玖沉默了一下,方才反问:“这个‘有将官’具体是谁?”
“是御营左军副都统王胜。”吴玠不敢隐瞒。
赵玖点点头,此人请战理所应当,但他依然不置可否:“那你们几个以为,此举可行吗?”
这句话依然是句废话,如果这些人觉得不可行,就不至于喊他来了。
“臣等议论以后,以为可行。”果然,吴玠俯首以对,不出所料。
“既如此,那就让几位学士下旨。”赵玖面色不变,点头应承,却又稍有言语。“具体是王胜还是谁去,领多少人,你们自己商议,吴玠汇总决议,向朕汇报即可……不过,就好像朕将后方托付给诸位相公是因为诸位相公能不以私废公一样,你们也得将军事放在首位,不耽误军略才行。”
这话并不是什么严重的语句,甚至称不上警告,但吴大依然赶紧应承,其余几位节度也都纷纷表态不及。
而赵官家只是笑笑,并不在意,随即,军议结束,他更是泰然离开。
不过,转出太原内城,赵玖却并未一路向南出城转入城南大营,反而是让大部分近臣、随从直接回去,自己则与杨沂中、刘晏二人带着部分御前班直勒马出了西门,到了汾水岸边,这才缓缓打马而南。
话说,此时已经是年节过后,照理说封冻期应该随时会结束,但这种事情还是要看老天爷脸的,而汾水也事实上依然封冻,似乎在等待着一场特定的春风。
赵玖顺着河岸向南走去,目视可及中,能看到很多士卒在岸边忙碌往来……那是正常的打水、捕鱼,以及跨河通信、输送物资等等……于是,行到城池西南方位,也就是前几日爆炸后残留的缺口处,这位官家复又下马与在此处打水的士卒稍作攀谈,得知冰层确实也有些变薄,便又稍作叮嘱,让这些人小心化冰云云。
倒是显得不厌其烦。
而交谈过后,再往北走,来到当日刚刚抵达太原城下时驻马之处,眼看着大营在前,赵玖不知为何,只是在马上微微一叹,便居然跟当日一样驻马于岸边,一动不动了……只是这一次,他是背对城池,望着冰河与军营,方向相反罢了。
当然,完全可以相见,无论是面朝哪儿,这一次都应该没有女真骑兵再来突阵了。
杨沂中、刘晏对赵官家性情还是了解的,所以一开始并不以为意,二人也都驻马相从,并无多余言语。
但是,眼看着日头西沉,太阳直挺挺的落下,只剩余晖,赵官家依然不动……而且,二人看的清楚,这官家也没有看日落的本意……便多少又有些无奈起来。
于是稍待片刻,杨沂中与刘晏对视一眼后便默契分工——刘晏转身打马而走,入营去寻更多人手,以作必要准备,而杨沂中则在犹豫片刻后,主动上前,稍作询问。
“没什么……只是不想入营罢了。”赵玖倒也坦诚。“这几日营中气氛,朕并不喜欢。”
早就从细微处察觉到一点什么的杨沂中并不意外:“官家还是忧虑因为破城太易,以至于军中骄躁难掩,会有败绩吗?”
“差不多吧!”夕阳下,赵玖终于回头失笑。“但军中气氛,其实并不只是什么骄躁,朕所不安的,其实也不只是骄兵败绩。”
杨沂中在马上想了一下,有一说一:“恕臣愚钝,臣只看的出军中气氛确非是单纯士气高涨,诸军请战之余,多视局势大好,有盲目松懈之态……多余的事情,便想不到了。”
“你当然察觉不到。”赵玖轻松笑对。“朕所说的气氛不好中多余的那部分,其实是指那日破城之后,上下对朕居然又多了些盲目畏服之态……这种氛围,怕是朕本人才能察觉的更清楚一些。”
“上下畏服官家,难道不是好事吗?”杨沂中犹豫了一下,小声反问。
“朕也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赵玖目光重新转向落日余晖下的军营,然后微微叹道。“照理说,北伐事成也好、事败也罢,战后,朕都还是要威信来做大事的。这时候,军中上下对朕畏服,当然算是好事。便是朕那日破城时的举止,也有一点顺水推舟,有心无意的借事情稍立威福的私念……可是,朕要的畏服不是这种迷信的畏服!”
“臣愚钝。”杨沂中似懂非懂,心里明白了一点,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妥帖词句说出来。
“什么愚钝?”赵玖再度失笑。“若是连你都不晓得朕这点心思,那就真是孤家寡人了……朕要的是他们能知道那是火药,但却又懂得那是几百上千次实验后才弄来最佳配方的火药,知道那是四五年的积累与隐忍,才弄出这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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