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站在木灵山的山巅,双目平视极目远眺,不禁感叹木灵山山顶景色之秀美,就是不知道这大好山河,未来会毁在哪个不争气的君王手上。
想想过去,在这地方看风景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也得感谢那日的自称黍离的狐狸,就是想不通,好端端的千年狐妖,干嘛没事起个这般丧气的名字。
侧侧脑袋,他盘腿坐下,视线微微顺着对面的山势下移,终落在山下的小屋上。
已是黄昏,柔和夕阳配上这炊烟袅袅,好一派祥和风光。
他向来喜欢黄昏的景致,只是现在,他实在是无心细细观赏。
杨夏风眸中的神情随下沉的夕阳逐渐淡漠,最终也将与天空一同归寂于夜色的寒凉。
“傻妮子,放心吧。”
“那少年的心,我替你取来便是。”
发自内心深渊之处的话语于他耳畔萦绕,好似死神的催促,于他而言,却更似恶魔的蛊惑。
远方孤鹜掠过,暮色自东方汇聚而来。他眉头一皱,目光定格在屋中的灯火上,起身来到崖边,轻身一跃,利用飞行之术让自己身体悬浮在半空中,待稳住了身子,他定了定心神,朝山脚的那间小屋飞去。
似乎是不愿意被外人打扰,男人把他的家建在离聚居处较远的山下。
他冷笑一声,好一个不问俗世的安生想法,却不知这样的想法,帮了他的大忙。
他稳落在男人家中的庭院里,来到窗边往里边瞟了一眼,掩在袖下的右手食指微微一转,屋中灯火好像被什么所惊扰,在一阵乱舞之后瞬间熄灭。
“无妨,火灭了燃上便是。”
屋里传来男人的笑声,他看到那男人端起灯台微笑,新燃起的灯火随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映在他满是柔光的眼眸之中。
好多年前,这双眼睛也曾映着扑闪不定的火光,折射出那少女青涩的面容。只可惜好多年后,他眼中的人变了,少女曾经的那份笑颜,他或者他,都再也看不见了。
他心中不禁一紧,下意识拽了拽拳,眸中翠色一晃,屋中新燃的火焰于瞬间熄灭,将屋中一切无声地扯入黑暗。
身为树妖,穿墙过壁自然不在话下。
他的身体穿过木门而入,悄无声息地来到男人身后,右手从后边扼住男人的咽喉,不顾男人挣扎,左手之中,新叶化作的短刀从背后刺穿了那男人的心脏。
原来这男人的心中鲜血,也是红的啊。
他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手中沾染的血迹,任由男人的尸体倒在地上抽搐,喷溅而出的血水所换来的,不过是他脑中的一片寂静。
不过这片寂静很快便被女人的尖叫声切成无数碎片,于心海之间破碎成粉。
胸口传来一阵刺痛,女人手中的匕首将他的胸膛扎出了血洞,鲜红的血液汩汩而出,自胸腔扩散开来。“你杀了他……”女人的嗓音在颤抖,“你杀了他!”她眼角蓄泪,仇恨与悲痛将眼眶染红。
“吵。”他轻啧一声,翠色的瞳孔下移,直接忽视了胸口的尖刀,隔着黑暗落在那女人身上,只见她跪坐于地,用她沾满血的手将那男人搂抱在怀,不断地摇头抽噎,嘴里喊着不要死。
好生难看的姿态。
眼前被血染红,哭声终止在月上西墙的瞬间。
这夜,安静得出奇,生灵的喘息终止在杀伐之下。
他甚至可以听见手上血液滴落的声音。
步出房屋,外头新鲜的空气让他头脑一醒。
在屋里待久了,连嗅觉都变得迟钝了。
身后的大火灼灼而起,将他的侧脸映上红光,也不知这大火是否是借了这血气,燃得越发旺盛,却又随他拂袖的动作烛光般地熄灭了去。
毕竟——他可不希望这大火再伤了其他的生灵。
他低下头,只见自己翠色的衣袍上满是血迹,有的是他的,更多的,则是人类的。
伸手,将那扎了他胸膛与眼球的匕首扒下,随之带出的血液,随着拔刀的弧度甩出老远。
杨夏风低头望了望自己这身衣袍,也算是可惜了这衣裳,才穿上几天就被糟蹋成这份模样,且不说这前后对穿的孔洞,单是这血渍,恐怕都难以去除。
他吸了吸鼻子,有些意外——原来树妖的血和人类的血,流出也会痛,嗅着也觉腥,并无差别。
可是为什么,比起这伤口,他的心,更痛啊。
“唉,作孽啊。”
他听见有人轻叹,几乎叹入了他的灵魂。不禁将头回过,只见一老者背着手站在屋前,披散开的头发如同被雪点染,黑白交错在一起,在月色之下晃得他头晕。
“唉,年轻人,人身不易修,你这是何苦呢。”那老者回头,同是一双翠色的眸子凝视着他。
“你多好呀。”
杨夏风还未开口,老者却先发话:“你多好呀,修得人身,逃过了年岁与本体的约束。”
“为何,不好好珍惜呢。”
杨夏风看着那老者,心中恍然大悟。
难怪觉得气息此般熟悉,对方不正是槐安村口那棵老槐么。
“你来此处作甚,是来与我打架的么?”传言槐安村口的老槐,已是百年寿命,成了神明,永伫村口,保村子千年太平。一想到此,杨夏风眸中翠色忽明,周围草木传出一阵骚动,数道草叶化作的利刃浮在空中,指向那老者。
“打架?哈哈,不了不了,我老了,打不动啦。”那老者望着杨夏风,却只是摇头轻笑,见对方并无恶意,杨夏风收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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