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三五年,冀州很难真的休养生息过来,可一个冀州还没什么。”燕北没有回头也知道高览逼视而来的眼神,刷了两下将木刷丢进桶中转身坐到火堆旁说道:“十几万乌桓人把冀州祸祸完只是个时间问题,你想过没有,冀州土地上再无油水,他们就会走了吗?”
高览低头,燕北说的对啊!
冀州完了,乌桓人可以再引军南下,袭击青州、兖州、豫州……真到那时候,大汉就被祸害一半儿了。
再加上西边的羌患、南边的山越与蛮族。
那大汉不就剩个司隶校尉部了么?
高览沉默地挑动着篝火,他有件事想不明白,半晌才决定抬头问问燕北,说道:“既然你不打算继续反叛,难道不应当引军北上攻击张纯?为什么要只身北上,难道你想劝诫张纯?如果你引兵北走,将张纯打败收复整个冀州上表朝廷称臣,不说封你个将军,至少不会有什么罪责。”
“罪责?我为什么要自找罪责?”燕北从鼻孔中冷笑一声,撕开手中馕饼放入口中说道:“我不打算让兄弟们再给张纯卖命,但也没打算给朝廷卖命……朝廷换了什么州牧,掌一州之权柄,与其上表朝廷,倒不如投奔个州牧,以我燕某人万众之军势,好歹也能得到重用,不至于生死罪责都要靠朝廷那些从未见过的人来平叛。至于说我为什么要前往肥如?”
“我家兄弟三人,燕某排行第二,兄长前些年死在兵祸里,只剩我与三弟相依为命,出中山前,我不知南进是生是死,便将他留在甄氏。”燕北提起燕东时脸上毫无表情,只有握得发青的拳头彰显着他的愤怒,“张纯为了牵制燕某,前些时候将我兄弟从中山甄氏带了出去……这一次,我要去肥如将他带出来。”
高览在这时才终于明白燕北为什么如此执着要前往肥如,不过对此他并无更好的安慰。何况他也并不在意,只是问道:“你说的打算投奔一个州牧,你打算投奔谁?”
“州牧刘虞,从前他做幽州刺史时是我们幽州人过得最好的时候……等这场荒唐的反叛结束,我会率领麾下去投奔他,州牧刘虞。”
就燕北看来,在将来的出路中他有许多条路选择,无论是将反叛进行到底,还是归顺朝廷,都未必比得上率军投奔刘虞来得好……同样是有着汉军的名声,投奔刘虞要远远好过重新向朝廷效忠。
“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很久……这取决于将来的局势。”燕北吃饱了,收好剩下的干饼与肉羹酱,对高览说道:“我身后有上万个弟兄,无论做什么我都要为他们考虑。”
高览轻轻点头,对燕北义正言辞地说道:“只此一次,高某护送你前往肥如,再将你活着护出来……此后直至你投奔刘州牧之前,高某都不会再为你效力一丝一毫,这一点高某希望你清楚。”
燕北点头轻笑,摆手表示对此混不在意,紧了紧罩甲下的衣袍靠着树干闭上眼睛。
“你看上半夜,下半夜叫我。”
高览没有说话,只是用木棍翻挑着篝火。
四下寂静无声,事实上这一切对高览而言还有些期待。
燕北的出现,仿佛像一个重大的惊喜,在这个时代横冲直撞着。
高览很希望看看,这个投机者在这个时代究竟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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