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乱下意识一缩身,不敢大意,想借此机会刻意试探文若的本事,随之笑笑说道:“陈公子,这几个劳役出言不逊,污辱长史大人,当众污辱朝廷命官,其罪当诛,下官愿将这几人交由公子处置。”
“谢王大人。”文若是皮笑肉不笑,面无表情盯着那几个劳役,说道:“王大人,曲大都督曾有严令,此处归你管制,我无官无名,怎可越俎代庖?”
王乱一听,很是舒服,心底这两碗水端平了,便再无顾忌道:“是,陈公子。”转身叫嚷道:“来人!将这几个劳役拖进山里,砍了,喂狼。”
轰隆一阵铁蹄似的脚步声,几十名身着铠甲的士兵涌入洞中,顷刻将矿洞围个水泄不通。方才还嚼舌根子的几个劳役瞬间就像下了沸水的田鸡,扑通扑通跪在地上,身如烈火焚烤一般,如丧考妣的全身颤抖道:“大人息怒,大人恕罪啊,公子息怒,公子就饶了我们这贱命吧,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黝黑子跟饿黄羊叫得越是殷勤,文若越是心中痛恨,他是恨不得抽出士兵的腰刀,一刀将这几个劳役开膛破肚,可转念想想,这是王乱的地盘,王乱此举,无非是想让自己开个金口,顺个人情,饶了这几个汉子性命。文若知其心思,但这几名劳役诋毁父亲,言辱母亲,文若深恨于此,当然不肯就此罢休,只不过此时此刻,文若心中所虑,并非几个劳役的生死,而是方才那番话闲谈的真伪。
“王大人在上,陈公子海涵,请二人大人暂熄雷霆之怒,容草民有事相禀。”正当文若心想如何探究此事时,远角传来一腔天外之音,文若一惊,寻了片刻,愣是没找到这浑厚沉稳之音是出自何人,他回身扫过,身后百余劳役皆是置身事外,无一人为黝黑子等人求情。这回倒是王乱眼精,率先找到那人,文若走上前来一看,为这几个劳役求情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被黝黑子欺辱打翻的老儒生。
洞中鲜有光火,老儒生跌跌撞撞勾着腰,从地上爬起,身上的衣服烂的像碗腐臭许久的蛋花汤。老儒生索性把手中的铁锄当成拐杖,吃力地挤到王乱身前,跪行拜礼。文若仔细品味,这老头虽穷困潦倒,但究其谈吐,颇有鸿儒风范。王乱何等眼力,立马就瞧出此人有些文墨,绝非一般草民,顿时有所顾忌,皱着眉,思索片刻,转过头望向文若,看文若眼色再做打算。
“你无非是想救这几人性命,说来容易,只要你愿以命相抵,我就请王大人饶他们不死。”文若不愿在王乱面前示软,更不愿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用意,无奈之下,他只能以进为退,寸步不让。
王乱吃了一惊,万没想到这长史少爷年纪轻轻,竟是这般心狠手辣,可那老儒生听后倒是乾坤不乱,一脸视死如归,颓靡多时的双眼仿佛突然有了精神,瞪得溜圆,凛然道:“草民愿意,绝不反悔。”
此言一出,矿洞中人无不诧异地望着这个平时虚弱无力被人欺辱成瘾的老儒生,众人纷纷慨叹这糟老头子竟是如此胸襟的同时,心里也是莫名其妙,不知这老儒生为何要以德报怨,不惜性命替他人消灾。
“你为何要救这几人,说不出理由,我不会成全你。”文若心中起疑,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问道。
“回陈公子,草民已年过七旬,身残体败,被朝廷强征至此,已是生如行僵,死不多余,这几人虽触犯令尊大人威仪,然均乃乡野粗人,不识时务,本是自由之身,理应种田耕地,老死一生,却不想身受朝廷苦役所累,心恋乡野妻儿老母,王大人与陈公子皆是一方有德贤能,深受曲大人信任重托,想必知晓,这几人杀之无益,弃之无利,当下工期紧缩,正缺人手,为顾大局,请王大人与陈公子斩了草民,以正朝廷法度。”
王乱与文若听罢,深谙老儒生之见解,这老儒生虽口口声声说是以命抵命,可句句又不离产矿工期,毕竟这工期是曲览奉旨钦定,不得延误,若是王乱斩了这三人,因开矿属朝廷机密,当地百姓不知,就必须从外地调人来补,只会耽搁了时辰,坏了大事,最后倒霉的,只能是王乱自己。
文若本是不依不饶,听了这老儒生一番言语,倒是觉得这些劳役甚至可怜,心里念道:“这些劳役远自他乡而来,皆有家人思念,苦虽苦,但至少有个盼头,可我呢?唉,罢了,还是找个四下无人之处,问问这老儒生吧。”
文若轻咳两声,话锋一转,顺给王乱一个人情,说道:“王大人,这儒生所言并无道理,咱们还是以大局为重,但这几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依我看,不如将这几人口粮减半,扣其两月响钱,他们若是不懂恩化,就将他们所有响钱扣下,让他们空手而归,不知王大人意下如何?”
“妙!妙哉!”王乱听闻此计,不由得击掌称快,心想这陈家公子还不是一般纨绔子弟,年纪轻轻,不仅聪明识体,更懂得这杀人诛心的道理,于是笑道:“哎呀,陈公子不果然机智非凡!好,好,一切听凭陈公子吩咐,只要您消了气,一切吩咐,无须客气,下官照办就是。”
王乱自引士卒离去,散退众人,那几个免死的劳役无不感激涕零,频频磕头,文若懒得理会,扶起老儒生,本想劝抚,但身边人多耳杂,难免有曲览的耳目,只得怒气未消道:“我是饶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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