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叹气,好生劝慰道:“不是愚兄不肯与妹妹坦诚,只是往事已逝,贤妹听了,只会多余为愚兄费心。”
卓雅上气不接下气抢话道:“妹妹已将逃婚之事说给哥哥,哥哥却对妹妹守口如瓶,只字不提,也太贬低妹妹。”说罢,扭头过去,抿着嘴唇,也不说话。
文若缓缓起身,语重心长道:“也是。”思索再三,随后又道:“妹妹当真要听?”
卓雅抬头白眼道:“谁稀罕!”
文若黯然点头,坐回原位,卓雅见文若当真,哭笑不得闹道:“你不说来,我怎知稀不稀罕?”
文若空洞双眼望着卓雅,轻拍卓雅肩头,深邃望向天边,半边面孔沦为黑暗,半边面孔漆白如雪,低声道:“好吧。”
卓雅见文若答应,双眼闪烁如斗,酝酿再三,却听文若不急不躁,毫无感情道来:“说来可能不信,愚兄本不是西宁王府中人,也不叫裴智,之所以一路隐瞒,实有苦衷,也不想让兄长和贤妹为难。”
“哥哥不叫裴智?怎么可能?这半年来,哥哥可从未有过任何破绽,为何如此隐瞒?”卓雅干瞪着眼,狐疑问着文若。
“此事关系到西宁王府,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总之,愚兄并无恶意。”
卓雅哽咽嗓子,思索片刻,问道:“那哥哥本名叫作什么?”
“我祖上的确姓裴,几代波折,为避祸难,改姓为陈,名文若。”
“陈文若?”卓雅蘸起河水,用手指在船上写了几遍,见文若点头默许,方能确定。
向卓雅道出身世后,文若如释重负,语气稍稍温和,苦叹道:“隐姓埋名,原因诸多,归根结底,文若犯了人命,杀了官家小姐,兄长若知文若如此,定会庇护于私,文若不想让兄长为难,故而欺瞒。”
卓雅本是吃惊,见文若说得入心,也渐渐相信,频频点头道:“难怪哥哥一路像避难似的,宁可穿山越岭,也从不走官路。”卓雅可转念一想,似又有些不解,随后道:“想姚州时,我见哥哥儒弱,手无缚鸡之力,那十几个蛮子穷凶极恶,你都不忍痛下杀手,又怎会杀一个官小姐?”
文若哽咽难掩,抬起手,擦净额头汗水,一身单薄素白衣裳飘在月光之中,耳根冰冷,眼角含泪,苦涩道:“她是都护府大都督掌上明珠,亦是我陈文若刚过门三天的内子。”
卓雅腾在水中的脚丫突然一动不动,她一脸惊恐望着文若,两条细眉扭着,瞪眼望着文若。提及依墨之事,文若亦是无言,背过卓雅,伫在船尾,望着江面,一言不发。
过了申时,牂牁镇上炊烟已过,千家瓦屋盘卧山林,挨家挨户门前打着红色灯笼,山下码头岸边,白石砌成的栏杆围绕着江中渔火,浮在青幽江水上,几声乌啼猿啸隐隐从山回响。文若卓雅乘坐的小船随波游至下游,正巧绕到牂牁古镇身后,文若抬头望去,江水两侧大山宽耸,淋漓在夜色星光之中,如隔宣纸,火煮水墨,油光湛绿的色颜扑面而来,美不胜收。
文若提及旧事,卓雅甚为震惊,脑子混乱,也没再与文若说话。卓雅从船上坐起,一改往日躁动,悄无声息穿上鞋袜,躲进船蓬之中,自思道:“难怪他始终不提嫂嫂,难怪他对我又是亲近,又是冷漠,可是他为何杀了嫂嫂?他明明如此儒弱,究竟是为何?”
待船游过小山,进入月荫处,小镇已在眼前。卓雅双手握得全是汗水,忐忑站起身,耐不住心中情绪,走出船篷,对着文若消瘦背影质问道:“刚刚过门的妻子,你这qín_shòu,怎么下得了手?”
文若见卓雅愤愤出了船篷,深叹口气,沉默片刻,低面哀声道:“贤妹可能不信,当时愚兄有重任在身,关乎西宁王府生死,若不杀妻而逃,恐怕西宁王府,唉,父亲姑母已逝,兄长得以无恙,再说往事,又有何用?”说罢,文若走下船尾,走向卓雅说道:“事已至此,文若亦不后悔,贤妹既知文若无情,何必多此一问?还是早日回乡,寻得父母,若是文若哪天丧心病狂,一时兴起将你杀害,到那时,一切可都晚了。”
卓雅仰着脖子,狰狞双眼,毫不示弱道:“你若是想,现在杀我就是,何必苦等他日?”
文若见卓雅苦苦相逼,无奈回避。卓雅见文若心软,就知方才所言不是本意,胸中感慨,含泪脉脉望着文若,恨不得钻进他的眼睛,哽咽道:“卓雅若死,也愿为哥哥而死,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不惧,就算是死在哥哥手中,我也不枉此生了。”
文若皱眉望着卓雅,知她情深义重,男儿血性,怎能不为其动容,心头火热,只想一把抱在胸中,却只得克制,轻蔑挖苦道:“人死一次,什么都没了,哪里还能死上千万次?贤妹若真把我当兄长,就听我一句劝,早日回家去吧。”
“兄长不喜欢卓雅?我怎就不信?”卓雅摸着眼泪,掺着傻笑,噘嘴质问道。
文若不敢对视卓雅纯粹的眼神,闭目摇头道:“愚兄惭愧,自是不道。”
卓雅见文若如此含糊,心中大悦,不顾呛着一嘴鼻涕,嘴角笑成一道月牙,狡黠道:“哥哥可与嫂嫂入过洞房?”
“啊?”文若木讷点头道:“有。”
卓雅见文若羞涩,也不害臊,索性直戳,支支吾吾问道:“你们成婚才数日,可有,那个?”
文若不知卓雅问得竟是这般露骨之事,一时也是一头雾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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