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化二年春
钟离啻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结局,她的腿没有办法治好,便是连眼睛都不得医治。
“这些年,我也到底习惯了,”初如雪抓着钟离啻的手,淡淡一笑,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错误,都能被轻易原谅,“如今这样,也挺好。若是这些都没有,大抵我们也还得活着。”
是了,若是他们不能在一起,若是当初明嘉帝不是为了那笔钱做出那些事情,大抵大渊王朝也还能支持一段时间,或是明嘉帝派遣她去北疆,也许大渊王朝甚至还能坚持几十年。
那么一旦成了那样的局面,他们二人也不能再相见了,更遑论如现在这般。
可是还得活着不是!所以于初如雪来说,大抵觉得若是果然得了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她向来不贪心,也知晓哪些该是自己的,哪些不该是自己的。
她于明嘉帝,与沐靳,大抵都带着些愧疚的。因为沐靳惨死,明嘉帝也不得善终,她生命里带着血脉的上系亲人,便就这么离开了。
所以她觉得如今的生活,也是好的。
她得到的一切,都带着艰辛和不易。
这时,那祖巫瞥见初如雪腰间的佩玉,皱起了眉头,竟就那么盯着那玉,半日才又看见钟离啻腰间的玉。
这祖巫盯着初如雪和钟离啻的眼神有些变化:“你这小子身上的玉我大抵是清楚的,当年你出生,那小皇帝当你是个宝,便把那玉给了你。你这小姑娘身上的玉,却又是怎么回事?还是那小皇帝也当你是个宝?”
祖巫的地位,是苗寨里最高的,加上她年长,便是比明嘉帝也大了几十岁了,大抵明嘉帝登基时,她便已经做了祖巫,所以明嘉帝在她面前,大抵也是小辈。
初如雪看不见这祖巫的眼神,有些奇怪,却也诚实答道:“这玉,原是我母亲的。她不在了,便归了我的。”
这时,祖巫手里的拐杖有些颤抖,她看着初如雪,眼里尽是不可信:“什么?你说……这玉,原是你母亲的?”
初如雪听得出这祖巫言语里的颤抖,只点点头:“原是母亲旧物。”
祖巫轻轻拿起这枚玉佩,虔诚地看着,眼睛里带着些泪水:“你那母亲,可是那些年初家的家主,初瑞婉?就是那小皇帝的皇后!”
初如雪怔了许久——多少年来,还从来没有人,在她面提起昭仁皇后的名讳,便是半个字都不敢提!
大渊王朝时,昭仁皇后是明嘉帝唯一的妻子,是那个时代,最温婉最善良的皇后。所有人都不敢对昭仁皇后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不敬!
这祖巫却是当着她初如雪的面,提起了昭仁皇后的名讳。
初如雪也没有生气,只是笑笑,承认道:“正是家母。”
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昭仁皇后的女儿,便觉得大抵就该自卑,觉得自己有罪的。
她从当年的屠杀里走出来,是亲眼见过那些屠杀的。她知道那些屠杀里,都是强权者的意识。
哪里就果然有那么多人一起犯错呢!
“那孩子,她的孩子如今,也竟有这般大了?”
祖巫颤抖的手,似乎想伸上前去,摸一摸初如雪的脸庞。
“却原来,你这相貌,与她大不相同,大抵是随了你那心狠手辣的爹了!”
对于明嘉帝,这祖巫明确说出了厌恶,并给出了“心狠手辣”这样的判断。初如雪点点头——她是承认,明嘉帝的心狠手辣的,这是事实。他曾经能那么对初氏一族,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初如雪之所以承认明嘉帝是这样的人,是因为她觉得,大抵她自己也随了明嘉帝这样的性子,也许百年之后,她没有了他的庇佑,世人提起初如雪,提起当初初氏一族的家主,也会以这样的词汇来形容。
只是在不清楚明嘉帝是否已经驾崩时,说这样的话,大抵是需要些泼辣的勇气的。
“却是不知,祖巫是认识她的?”
初如雪大抵能想得到,苗寨作为当时极大的世家,怎么不会与世间最大的商族有所联系呢,那么昭仁皇后与祖巫相识,也算是正常。
只是初如雪觉得,这祖巫却有些过分激动了,她似乎对初氏一族,对昭仁皇后,还有更复杂的情感。
“你这孩子,却是不早早告诉老祖,方才跳神时,我也好替你求一卦,叫上天好好保佑你啊!”
祖巫最终还是没有,摸初如雪的脸,只是抓着她的一只手,痛心地悔恨道。
站在一边的钟离啻看着这番景象,却是稍稍有些不明白了:“却原来,祖巫与昭仁皇后,是旧识?”
祖巫将自己脖子里的银锁环摘下来,轻轻地挂在初如雪的脖子上:“你曾经所受的苦难,必将使你日后更加光明!”
那声音大抵还是似咒语一般低唱,只是这次离初如雪更加近了,她便听得更清晰了。
“那孩子,那是我的孩子啊!你说我与她母亲,是不是旧识?”
初如雪这时却浑身打了一个颤:“您说什么?”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只是初如雪大抵不知,苗寨的祖巫,是不允许拿这些事情开玩笑的。
“如今你都这么大了,我却是才知道!”
祖巫握着初如雪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初如雪感觉到一点点疼。只是这点疼,相比她脑袋里受到的撞击,却是怎么也不值钱的!
“却原来,你还活着啊!”
祖巫突然傻傻地笑了:“你这孩子,却怎么不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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