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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枣早饭时没见到谢尚便打发人去前院问。
显荣亲自跑来回说谢尚身子不适,想多躺躺,然后又说不严重,不用请大夫。
红枣琢磨着谢尚必是为昨儿的话两难,心中怜惜——谢尚宝宝说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青葱少年,现被迫做人生的重大抉择,确不是一般的苦逼。
红枣挑了锅清淡的生滚鱼片粥和一碟子蜂糖糕和素菜包子让显荣拿给谢尚,嘱咐他怎么也要看着谢尚吃些。
红枣吃完早饭后,独自一人去五福院请安。
老太爷没看到谢尚,立关心问道:“尚儿媳妇,尚儿呢?怎么没来?”
红枣道:“回老太爷,大爷早起说头疼,想再躺躺!”
“头疼?”老太爷讶异:“好好的,怎么就头疼了呢?昨晚来请安还是好好的。难不成夜里受凉了?我瞧瞧他去!”
红枣见老太爷的关心不似作伪,心中也是叹气。
亏这一家子父子,红枣腹诽:还都是这世的高级知识分子,瞧这被封建迷信!给祸害的,一个个放着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非要折腾给个死了三十多年的人过继儿子,生生演出这一场情感lún_lǐ大戏,简直不能更作!
妈的,这男人平时不作,但凡作起来却是比女人还厉害!
瞧这事给整的,真是想破了她脑袋,也不能想到。
不服不行!
“不用,”老太爷摆手道:“你把你昨儿那篇文再重做一遍,我去瞧瞧就来!”
老太爷进屋时,谢尚犹蒙头躺在床上。
听说老太爷来了,谢尚不好再躺,只得坐起身,揉着眼睛嘶哑问道:“太爷爷,您怎么来了?”
老太爷看到谢尚的肿眼睛,心里立刻一颤,嘴里只道:“我听你媳妇说你头疼,所以来瞧瞧。尚儿,你爹娘现都不在身边……”
老太爷赶紧抱搂住谢尚的肩安慰道:“尚儿,别哭,快别哭了,……”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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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向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谢尚情不自禁落下的眼泪,谢老太爷心里着实很不好受。
一众子孙里谢老太爷最中意最骄傲最疼宠的就是大孙子谢子安了。谢尚作为谢子安的儿子,天生跟谢子安一张脸,老太爷对他便就跟旁人不同——他拿谢尚当幼年谢子安亲自教养。
老太爷见不得谢尚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跟着也落了泪。
真是作孽啊!老太爷一边哭一边想:他都已经夭了一个长孙了,难不成还要再伤两个孙子的心?
这子远的后事,真的就只有过继这一个法子吗?
老太爷年岁大了,跟着伺候的老管家和显荣见状慌忙上前解劝,谢尚方才渐渐收住了泪。
“太爷爷,”谢尚拿帕子给老太爷擦脸道:“您别哭。我已经给我爹写好了信。一会儿就让人寄去。”
“信呢?”老太爷问:“拿过来给我瞧瞧!”
显荣连忙拿来炕桌上的信,老太爷瞧了一遍,点点头——但凡尚儿能写这封信,已是至诚至孝,不辜负他多年来花在他身上的心血。
老太爷撕拉一声!把信撕成了两半,然后四半、八半、十六半,最后唤人道:“拿火盆来!”
谢尚……
看着白色的信纸在火苗的舔舐下化为灰烬,老太爷捻须道:“这事往后都别再提了。”
“尚儿,你爹和你爷那儿我写信去说,冬节开祠堂,我也当众说:等我走的时候,让你爹和你爷把你大伯的坟迁到我跟你奶的合葬墓前面,墓碑也刻上他的名字。这样后世子孙但凡给我烧一张纸,我就分你大伯半张。”
“太爷爷,”谢尚感动得又要哭了……
“乖,可别再哭了。”谢老太爷抬手半搂住谢尚的肩吓唬道:“明儿过节,你眼睛要是这样肿着,可要怎么走到人前?”
“显荣,拿个镜子来给他照照!”
子远早夭的因是他,谢老太爷暗想:果也当是他——他自己的因果自当自己担,又何苦再拖累两个孙子,让他们替他还债?
老太爷拉过谢尚的脸仔细看了一回道:“你这眼睛得用凉水敷……”
看着谢尚整吃了一砂锅厨房新煮的鱼片粥,老太爷方才回到自己的五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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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平父子看到老太爷进来赶紧都站起了身。
老太爷慈祥地抬手招呼道:“坐,都坐。子平,你文章做怎么样了?拿来我瞧瞧。”
对于能准确拿捏大孙子谢子安痛处的谢子平,老太爷的态度和早前一般无差。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老太爷暗想:子平好心计,不言不语生出这个过继的主意,不说谢子安父子无计可施,就是连他都禁不住动心。
如此也算孺子可教了。
而尚儿的脾性也到了磨砺时候——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掉眼泪。官任上这么娇气可不行。
第二天中秋,谢尚的眼睛虽说消了肿,但因哭狠了,见光就疼,嗓子也哑着,家宴只得报说生火眼缺了席,宴席只红枣一个人去。
老太爷既担去了谢尚大伯的身后事,谢尚还是长房嫡长孙,红枣就得继续干好谢家这个宗妇。
对于不!不能撂挑子红枣不说没有遗憾——谢家的水太深。外面看似平静无波,祥和一片,但水底却不知隐藏了多少个核弹?
似这一次,一个给死了三十多年的人过继就差点拆了谢尚和她公婆的父子、母子亲情,给谢尚的情感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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