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太阳还蛮大的,这个天出点太阳,要暖和得多,旦傅刚想开口说话,就看到半个人影印在门上,看身形应该是吴六六,旦傅给老鸨使了个眼色。
一阵接一阵暧昧的吟吟声、放浪的笑声从屋里传出,听得吴六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暗自想着:“算了,还是回店里去吧,这老头,这大白天的……”转身走了。
“停。”旦傅悄悄打开门看了看,院里没有人,看到吴六六和申武在店里,他又把门关上,“你真是没良心啊,亏我以前哈哈把你当红颜知己,你太伤我心了!”
老鸨这回房间,气愤的往床上一坐,快速的扇着扇子,鬓角的发丝被骗来的风吹得飞飞的,她苦笑道:“红颜知己?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啊,我那楼,因为你,差点就直接给查封了,还有,每次你来,我那些瓜子花生茶水点心就没一样剩下过!”
虽然老鸨知道旦傅是什么人,可是打了那么久的交道,以前也挣了旦傅不少钱,知道他不是个坏人,否则她才不会在这里跟他浪费口舌,早就溜走报官了。
老鸨瞅了瞅这房间,和她春香楼的普通客房都比不了,确切的说,还不如仆役的屋子,再瞧瞧旦傅这一身粗布衣服,莫不是如今落了难,走投无路?
“唉,你瞧瞧你这屋,是人住的吗?要不这样,我呢,不知道你要我帮你什么忙,你别告诉我,我也不会帮。
不过呢,你要是不嫌弃,要不到我春香楼去,至少比这里好吧?这布庄给你多少月钱?我多给一倍,你只要不给我惹麻烦就行,全当人情债两清。”老鸨淡淡的说道。
对于旦傅而言,春香楼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消息灵通,如果有事他来找申武也方便,申武来找他也不易惹人怀疑,这老鸨一定是觉得他走投无路了,打算收留他,这让旦傅心里感动不已。
旦傅把包裹的布拿出来,一抖,老鸨捂着鼻子,拿扇子扇了扇,他把布往床上一铺,抱了几件粗布衣服朝上面一扔,快速的包好,往肩上一背,“走吧。”
“啊?”老鸨都看得无语,要不要这么积极?一点都不客气,“你都不假装推辞一下的吗?”然后又打量了一下旦傅,已经如此落魄了吗?“啧啧啧……”不禁摇摇头。
两人一起出了卧房,开门声惊起了站在树枝上小憩的几只小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拍着翅膀飞走了,剩下两只胆子大的,还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店铺里先前等着买布的人已经走了一些,还有几个要做衣裳,吴六六为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量着尺寸,认真的记录着,动作不仅熟练,还很麻利,还有几个女子在挑选着花样。
申武站在柜台后面记着账,他虽然习武,但儿时也跟着父亲识得一些文字,尽管不懂做生意,不过,这记账算账,却不在话下。
看见旦傅背着包袱跟着老鸨从后院出来,吴六六的下巴都快惊得掉地上去了,这是……?难道是付不出钱只好卖身还债?果然啊,色字头上一把刀。
申武把旦傅拉到一边,悄声说:“大人,您这是……?”
“有事来春香楼找我。”
旦傅快速的撂下一句话,跟着老鸨走了,申武站在店铺门口目送着旦傅离开。
吴六六手里拿着根软尺,走过来往申武边上一站,叹气道:“唉……真是不值啊,没钱就别那样啊!这就把自己给卖了?”
申武转头奇怪的看着吴六六,“别哪样?”
“没,没哪样……”吴六六哪说得出口呢?再说了,那哑巴大爷都这么大岁数了,也得为他留点口德。
春香楼里,老鸨把旦傅带到内院,指着院子角落里的一间屋子,“那,瞧见没?你以后就住那吧,这才是人住的!
话说回来了,既然入了我这春香楼,交情归交情,我收留你,咱也两清了,老娘我可不养闲人,我供你吃住,也得花钱。
所以先前说好的双倍月钱,可是包括了吃住用度的,做活不好也要扣月钱。
所以具体能拿到多少钱,要下个月才知道,愿意就留下,不愿意,现在就可以走。”
旦傅推开门,这房间,宽敞明亮,坐北朝南,进门就是一张圆桌,配了两把圆凳,桌上有茶壶茶碗和一个烛台。
东头放了一张木床,旁边是衣柜,窗下有供几,几上养着盆文竹,一排自上而下垂着的珠帘,把房间隔成了两室。
整间屋子东西不杂,还算清雅,旦傅很是满意,拉开衣柜的门,嚯,里面挺大,同时站两个人进去都没问题。
“不错不错,多谢老鸨!”
老鸨眼睛一翻,摇了摇扇子,“行吧,既满意,那你就住这,对了,你不可以到前厅去,免得给我招祸,更不允许上楼,这是规矩。”
“放心,我就在后院打打杂,我每天这样打扮,不会那么容易被人认出来的。”
“嗯!那就好。”老鸨转身,走了几步,背对着旦傅哀怨道:“人生在世都不容易,来我这的,大多都是苦命的,好好干,不会亏待你的。”
老鸨走到院子里,抬头顺着她的春香楼往天上看去,想起自己曾经被南晋士兵从北黎抓来卖到教坊司的日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不堪回首的人间地狱熬到现在的,她又回头朝旦傅房间望了望。
偌大的春香楼,后院与前厅形成的鲜明对比对比,前面推杯换盏,莺歌燕舞,酒池肉林,如水中之月,镜中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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