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陡然变大,吹落了桌上喝了一半的果汁易拉罐,里头的汁液全洒了出来,他走过去捡起来,狠狠砸到垃圾桶里。
“荆梵在你们这里也投资了不少钱吧,既然是私人医院,那些签字什么的条条框框就免了吧,我没时间,也不想来,救不救他,全看你们自己。”
语罢他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正巧许柔泡完澡裹着浴袍出来,她拿着干毛巾擦头发,瞥见他阴沉着脸,那股子戾气又开始浮现在眉宇间。不由得心里一惊,坐到他旁边,轻声道:“怎么了?”
他把额前落下的发朝后掠,面无表情地道:“老头子好像在抢救。”
“啊?”她下意识就站了起来,心下有些忐忑,尽管知道他们父子不和已久,那天在荆弦安的婚礼上也见识到了荆梵的恶劣和偏心,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你要过去吗?”许柔小心翼翼地道。
他没说话,头转向窗外。
客厅没开灯,只有半掩的浴室门缝下透出灯光,在木质地板上投了浅浅一道。黑夜里,月色拂过面庞,他右侧的脸刚好隐在暗处,高挺鼻梁和利落眉骨勾勒出不近人情的味道。
良久,冷漠的嗓音漾开:“他死了,还是活着,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小时候岳向晴犯病,他害怕到了极点,也曾对那个男人有过期待,希望能救救母亲,也救救他。但后来每次眼巴巴盼到他回家时,那人都是一张带着薄愠又不耐的脸,眼神充满着厌恶和嫌弃。
他所谓的父亲,根本无所谓妻儿,日夜流连在花丛间,夜不归宿更是家常便饭。
后来母亲的精神状态便越发糟糕,五岁时,他亲眼目睹她自杀,自此,他开始夜夜噩梦,被迫接受心理治疗的时候,他永远不会忘记,男人对心理医生说的第一句话——
这小孩随他妈妈,精神不太正常,可以用任何手段来纠正。
当然,他后来明白了,那是因为讨厌母亲,恨屋及乌才带来的迁怒效果。
自此以后,他就权当父亲早逝,所有入学申请上,父一栏都是不详。说来这举动相当幼稚,但也为年少的自己变相提供了一个抒发的途径。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知道的真相越来越多。
包括那对狗男女是如何在精神崩溃的母亲面前表现活春.宫,荆梵把原配妻子陪嫁来的入驻股份占为己有,祝玉悄悄掉包了母亲抗抑郁的药,诸如此类的肮脏事儿,多不胜数。
到如今,想起荆梵苟延残喘地躺在医院里时,他的情绪竟然没有半点起伏,甚至还有点报复的快意,父子连心血肉情深的羁绊在他身上荡然无存。
“希望他活得更久点,再享受一下这句破败肉身的煎熬。”他轻笑着道:“若是走得太痛快,岂不是便宜他了。”
三分钟后,医院又来了通电话,这一回荆念连接起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关机了。
许柔怔怔看着他。
他丢开手机,和她对视:“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没有。”她摇了摇头,佯装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那睡觉。”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转热,许柔开了空调,盖着薄毯子,转了一圈,拱到荆念身侧。
他把她拉到怀里,语气有点无奈:“大小姐,明早你不上课?”
许柔吃吃地笑,半晌挪了挪身子,凑到他耳边,认真道:“我不觉得你无情,我衷心希望……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都不得善终。”
黑夜里,她的话轻柔又坚定,奇迹般安抚了他躁动的心。
……
荆念没有去过医院探视过那一位,甚至,他在整个下半年,都没有再驻扎集团,请了个职业经理人,自己退居幕后股东,专心一意搞北美的公司,准备在纳斯达克上市。
常言道,女人能花钱,反而是男人的动力。
许柔其实并不铺张浪费,但架不住骨子里小女孩心性,朋友圈微博喜欢转发些梦幻的东西。
殊不知,发者无心,阅者有意。
荆念是头一回正儿八经谈恋爱,之前问了狗头军师陆衍,对方答复说要多关注女友社交账号,随时给惊喜。
他确实是实时follow了,但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动态实在一言难尽。
游乐园、烟火、水晶鞋还是小事,十九世纪英国皇室的王冠权杖还有珠宝打造的独角兽也太扯了吧。
素来对钱的概念只有一堆数字的荆公子莫名感受到了资金方面的压力,于是暂别了心尖尖上的姑娘,忍痛回了美帝,努力挣钱。
许柔对此也无疑义,她的研二比一般人的还忙,根本没什么时间约会谈恋爱。所有必修学分全集中在上半学期,白天去实验室的机会少之又少,而团队任务每天都分配好了,她只得晚上过去开夜工。
两个热恋中的年轻人,都忙得足不沾地,时差关系再加上时间难凑,日常交流只剩下微信语音留言了。
董妍偶尔周末过来住,也会忍不住替她担心,异地恋产生距离感和隔阂,荆念又长成那副样子,万一投怀送抱的女人多了,一时没抵抗住诱惑,岂不是要绿?
“你还挺淡定的,你就半点没有过怀疑吗?这年头绿茶太多,防不胜防啊。”
对此,许柔给出的官方答案是:“如果这点自信都没,我干嘛还和他在一块?”
董大妞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不是自信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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