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道:“先把孩子抱过来!”
两个在水中的人才回过神来,商牟接过孩子,凫水过来,几个宫人连忙抱住简,将他放在回廊上。他衣服湿了小半,刚刚掉到商牟和舒的臂弯里时,还觉得自己在玩,嘻嘻哈哈笑起来,甚至还去拽商牟的胡子,等到一群人抱他到回廊上,辛翳匆匆跑过来,南河紧紧拥住他的时候,简望着周围大人们脸上的神情,这才后知后觉的怕起来。
他第一次感觉到平日温声细语,甚至从来没对他动怒着急过的阿娘,这会儿却双臂紧紧抱着他,微微颤抖的抚着他后背,简忽然也环抱住南河,一瞬间被恐惧淹没,哭出声来。
辛翳本来还想教训这个臭小子,想让他挨顿揍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这会儿听他哭了,竟也下不了手了。
辛翳瞧见南河眼角都红了,她抱着简站起身来,用大袖裹着他湿了的衣服,抱着他进屋去换衣裳。
一群宫人连忙跟着拥进去,又是烧炉子,又是拿新衣的,辛翳进去的时候,简被扒的精光换上新衣,拿用火腾过的小被子捂上,正趴在榻上一边掉眼泪一边挨南河的训。
南河纵然心疼简,想要给有点后怕的他一些安全感,却也知道,这时候不训,要是下次出事没人发现,说不定他就要受伤没命了。南河点着他脑袋,还没说了几句,简就哭的两行清泪下来,一边拿手抹一边点头。
简是知道在南河面前大声哭嚎只有被爹再揍一顿的份儿,不敢哭的太大声。按照往常,南河顶多说他几句,可这次训了好一会儿,他也怕了,脸上眼泪还没擦干净,就俩手比在脸下头当花瓣,仰起头来,惨兮兮的挤出个讨好的笑意,小声道:“阿娘笑笑,不要凶呀……”
南河手僵了一下。
辛翳:……妈的,他当年要有这撒娇水平,还至于追妻好多年么!
南河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点了点他脑袋:“没用。辛简,这招没用的。”
结果简一下子抓住南河的手,亲了亲南河指着他的手指头,又亲了亲南河手背,伸出手去往他亲娘身上爬,这招也不知道是不是偷看亲爹学来的,总之他爬在南河身上抱着她脖子,一边吸鼻子一边挤着笑又撒娇:“阿娘不生气嘛,阿娘……我错了哇。”
南河坐在那儿,缓缓叹了口气,还是抱住了简:“你怎么爬到房顶去了?”
前头几个宫人跪下了:“是擦拭屋瓦的宫人把□□落在那儿的……奴几个也是去忙着收拾东西,就没瞧见太子爬上了□□。”
但南河知道简经常往回廊下,地板下与地面的那段空隙里钻,他藏起来经常让人找不到,估计这次就是从回廊下头跑过去的,也不怪宫人瞧不见他。
辛翳怒斥了宫人好几句,发落了应该收纳□□的宫人和主管,连景斯都领了罚。
南河摸了摸简的脑袋:“那你爬到屋檐上做什么?”
简抱着南河的胳膊不撒手,坐在她腿上道:“我去找阿爹,可景斯说他忙,不能见我。我就想到屋檐上,我就把瓦掀开,就能吓吓阿爹了。”
南河抬头看了辛翳一眼。
辛翳脸上神情错综复杂。他这几年学会了做个爹爹,可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他仿佛还不太能适应有小人因为他的喜怒而开心难过,也不太能适应被孩子无时无刻的当成最重要的人。
他看到南河望着他,偏过头去。
后悔、感动、感慨或还有些不知该如何承担责任的茫然,都写在脸上,他觉得自己该走过来抱抱简,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垂着手站在那儿,显得比简还要无措。
南河捏了捏简的脸,道:“阿爹阿娘确实有的时候会忙,但也不是见不到呀。这样,我们做个约定,以后不论多忙,在你睡觉前,阿爹阿娘都会过来跟你说说话,玩一会儿好不好。但你也要答应我们,以后不要一个人乱跑,想要玩,就跟景斯说,或者叫上宫里其他带着黑帽的哥哥姊姊,让他们陪着你,行么?”
南河说话在孩子们眼里一向是有分量的,简也当了真,勾住南河的手:“每天?”
南河:“除非我们因有事不在你们身边。但就算再忙,也要看你一眼。”
简使劲儿点了点头,回头又去看辛翳。
辛翳站在那儿没动,南河几个眼刀过去,他挠挠头,走过来,好像说不出像南河这样的话来,只是去叉起手来,抬手对着简,像是行礼,简也学他,辛翳道:“答应你。”
简笑起来了,辛翳道:“这会儿我不忙了,你要跟我玩么?”
这孩子并不能理会他爹小心翼翼想要弥补的心,直接摇了摇头:“商伯伯来了,我要跟商伯伯玩!”
南河心想:干得好,让你爹知道,他把你当成第二位,你也把他当成候补玩伴。
辛翳的笑脸僵硬了一下:“你商伯伯要忙呢。”
南河有意戳穿他:“商牟今天进宫不就是要陪孩子玩的么,两个孩子都想他了。”
辛翳:“他刚刚有空,这会儿不一定有了。你瞧见他进来了么?碰见你那个妹妹,估计都不会走路了吧。”
南河想了想确实,也没见舒进来,这俩人到底什么关系,她也不太清楚,但几年没见,总要有些话要说的吧。
正想着,听到一阵脚步,还有重皎的呼声:“女公子,你跑慢些!”
南河一抬头,就看到琥跑着冲进了屋里,她平日一向冷漠少言,此刻却额头上都是汗,急道:“阿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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