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连双脚落地刚站稳,温岑就开着车疾驰而去。
她转身冲着车尾方向大骂:“温岑,你算什么狗屁男人——”
桑连胸口剧烈起伏,深呼吸,提步朝前。
她闷头走,没多久停住,站着哭了。
无人的夜里,四下安静,谁都想不到白天嚣张不可一世的桑家大小姐,晚上会在路边狼狈地掉眼泪。
哭了没两分钟,马路对面响起喇叭声,她警惕抬头,脸上还挂着眼泪。
道路那侧,降下的车窗里,温岑坐在车上,沉着眸子朝这边望。
“还下车么,不想走路就上来。”
桑连怔怔的,许久,她噙着眼泪,穿过无人的马路往对面走。一边走一边抹眼泪,却更想哭了。
……
桑连的前男友,是她在国外留学时谈的。她没心没肺,事事不愁,对爱情这回事并没有多深的感触。只是觉得那个人还不错,虽然家里条件差了点,她对他还是有点好感。
前男友很喜欢她,追了她很久她才答应。
在一起一年多,她爸知晓以后,说什么也不同意。
男方家里条件不好,出国留学是苦读,和家里有钱的送孩子出去见世面不一样。他追求桑连这个千金大小姐,可以说是鼓起了十足的勇气。
桑连原本还跟她爸争执,她爸二话不说直接切断她的经济来源,没出两个月,没吃过苦的桑连就妥协了。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有些可耻,可说真的,她和男朋友之间谈不上轰轰烈烈,更没有爱得死去活来,桑连对他其实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分手分得很平静,男方或许早就料到这个结局,坦然地接受。
时值他毕业面临人生选择,原本犹豫许久,不知是不是因为桑连和他分手的缘故,他再没了踌躇的理由,毅然决定前往非洲支教。
再听到他的消息是半年后,校友们告诉桑连,他在非洲支教的时候,感染疫症,去世了。
桑连初听闻时一怔,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后来却总是想到他们分别的时候,那时天气还很好,他对未来有很多憧憬,谁知道最后,却那样突然地死在了那片炎热的大地上。
她怪她爸爸,更怪自己。如果他们没有分手,他肯定会选择更安稳的生活。就算还是走不到最后,结局仍是分手,可分手的时间迟一点,不在他毕业的那个当下,或许也不会是那样的结果。
梦想成为设计师的桑连,从那个时候变成了肆意妄为惹是生非的大小姐桑连。她爸和她说什么,她都不听,两个人一见面就吵架,她爸说往东,她就一定往西。
她故意制造矛盾,就是要让她爸对她的所有希望落空,用这样幼稚不成熟的方法,惩罚她爸和她自己。
今天生日宴,心疼她把她当成掌中宝的妈妈,委婉地向她提出,年纪差不多了,该是时候找个人陪着了。不知怎么,桑连突然感觉很难过。
曾经觉得前男友不是最适合的人,抱着将就的心态和他谈恋爱,他走了以后,这些年却连个能让她觉得“还行”的人都没有。
宴会结束以后她跑出来买醉。
不同的酒混在一起,颜色格外漂亮,她喝了不少,喝到最后盯着那些半空的酒杯发懵。
她想,身上背负的这条人命,大概永远都放不下了。
这是她人生中,永远的罪枷。
“……我觉得很痛苦。平常不会想起来,一想起来就特别难受。”
桑连看着车窗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忽然想和这个人倾诉。
温岑沉默着听完她的话,良久开口:“人活一辈子,身上总会背着点什么。”
她没接话。
车开过两个路口,温岑直视着前方,忽然说:“小的时候我也觉得有很多东西是这辈子都过不去的,但是后来慢慢就会发现,其实是自己看得太重。很多事情,看轻一点就好。”
桑连呢喃:“看轻……”
“我和我爸的关系也不好。”他说,“尤其中学,初中高中那几年,我特别恨他。”
这样的夜色下,他们因为莫名的交集,莫名地开始交流。
桑连问:“为什么?”
“他出|轨一个女同事,那时候我妈身体不大好,我初二的时候,我妈病逝了。我一直觉得我妈是被他气病才会死的。我妈死了以后,没到半年,他忽然良心发现,和姘头断了关系。因为工作原因他经常出差,短的时候半年,六七个月,长就一年,或者一年多,他每换一个工作地方,就给我办一次转学,把我带去。”
桑连皱了皱眉。
温岑继续道:“我跟他吵过很多次架,我说你自己走,我留在哪里读书都行,别整天让我转来转去。他不肯,说什么要照顾我,一定要把我带在身边,否则对不起我妈。我那个时候觉得他特别虚伪,早干嘛去了,我妈在的时候,伤她最深的就是我爸,人没了才来后悔,假惺惺。”
“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天天吵架,我整天都气他,要么就不跟他说话,要么一开口就唱反调。他觉得特别亏欠,一直想弥补,他工资挺高的,经济方面一直没短缺过我,但我们就是关系不好。”
“那你现在原谅他了吗?”
“说不上原谅不原谅。”温岑开着车,伸手摸烟没摸到,作罢,面色平静道,“因为跟他唱反调,我连大学都没念,自己出来做生意。这两年稍微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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