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茗颂是头也不回地冲出东苑,像是后头有什么虎狼在追她似的,安妈妈跑了好几步才追上她:“五、五姑娘,您这是——”
安妈妈一惊,“诶哟,五姑娘您怎么哭了?可是沈公子欺负您了?”
付茗颂哪敢说,只抬手抹着眼泪道:“我、我没下好。”
安妈妈一顿,眼角弯弯的笑起来,“这算什么事儿啊,瞧把老奴吓的。大不了让老爷给东苑找位解局高手来,啊?”
付茗颂点点头,这才收了眼泪,腿软地回了洗春苑。
那边她走后,闻恕又是一夜噩梦,半夜惊醒,脸色难看得很。
他不睡,元禄自然也没得睡,顶着俩困顿不行的眼睛伺候在一边,“皇上,可要叫茶水?”
“周贤何时到俞州?怎么,他当是游山玩水,不舍得来了?”
听他这话里的不耐烦,元禄可为周大人捏了把汗,“周大人来信,说是路上遇事耽搁了,这两日正快马加鞭往这儿赶呢。”
周贤才是正儿八经大理寺的人,此番伍成河溃堤一事儿,本是他亲理。
但皇上不知怎的一时兴起,朝堂事宜又有国舅操心,他便得了功夫来这一趟。
说来说去,也是闲的。宫里沉闷无趣,他又心有所牵。
只可怜了周大人,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当差,老难了。
“徐壑的身家查清了?”
闻言,元禄忙将手里的信封递上去,“清了,皇上过目。”
这里头,可都是徐壑在俞州各地的宅子门铺,甚至连京城他都置办了宅院。一个小破地方的刺史,一年能有多少油水,还置办了京城的宅院,看来是确定自己终有一日能升官了。
背后要说没人,鬼才信。
只是这俞州地处偏远,本这事儿也惊动不到京城,可连年饥荒,再加之伍成河溃堤,淹了多少人家。
徐壑也是太贪了些,若是拿些银两赠灾安抚难民,也不至让难民纷纷涌往京城,这才惊了朝堂。
闻恕将折子反扣在桌案上,“明日让付严栢来。”
元禄应下,见皇上目光落在窗外,并未有睡下的意思,偷偷捂嘴打了个呵欠。
趁着夜色好,试探道:“奴才瞧五姑娘,长的与那幅画里的女子甚是相似。”
男人眉间微动,目光移了一寸,“多话。”
元禄笑笑,看来他是猜的不错了,宫里啊,又要多一位主子咯。
只是不知这位,有没有那个好运气。
——
付茗颂有没有那个运气,现下谁也说不好。但如今旁人眼里,她可是转运了。
老太太这几日没少叫她到跟前,又是读书又是写字的,付姝云这个嫡女可都没这个待遇呢。
云姨娘摸不准老太太的意思,但终究也不敢再动不动让付茗颂跪,若是罚出个好歹来,只怕要生事。
就连付姝妍都没少被耳提命面,要她收敛着,也多去老太太跟前卖个乖,可关键是,祖母压根不见她啊!
付姝妍心下有气,又不能对着付茗颂撒,险些将自己憋出病来。
好在姜氏不知起的哪门子兴,竟然发了帖子,请几位官太太官小姐来府中吃茶,还请了戏班子唱曲儿,难得的热闹。
问缘由,姜氏只道是开春了,图个喜庆。
往日这种上桌会客定是没有付茗颂什么事儿的,可这回寿安堂特地送来两身新衣裳,云姨娘便只好大发慈悲,许她一并去园子里听曲儿。
付茗颂刚一到园子里,便见竹林后头父亲同人在说话,正是那日举止出格之人,付茗颂有些怕他,立即移开目光。
“五妹妹!”前边儿付姝云正朝她招手,她这么一喊,惹的诸多官家姑娘齐眼看了过来。
有的知道这么个人,但却不多见过,难免惊讶,更有的压根不知付家有个五姑娘,更是新奇地多瞧了两眼。
付茗颂脚步踌躇着不知要不要走过去,付姝云便不耐烦,几步过来将她拉着,“磨磨蹭蹭的,好容易你那姨娘许你来这种场合,不趁机多瞧两眼,小心往后没得看。”
付茗颂低声道:“四姐姐你慢些……”
付姝云扬扬下巴,朝付姝妍的方向道:“诺,她笑的多欢啊,你怕什么。”
这种小宴上,付姝妍向来不会放过能和身份高贵的姑娘们攀谈的机会,可付茗颂是没有这胆子的。
那头,姜氏端着身子走过来,斥道:“别拽着你五妹妹,外头拉拉扯扯的,不成规矩!”
付姝云一下挺直了背脊,松了付茗颂的手,委屈应:“知道了。”
随即姜氏又缓和了脸色朝付茗颂道:“你祖母差人寻你呢,几位夫人也都在,过去吧。”
茗颂一顿,心下的弦又绷紧了:“是。”
姜氏眼看她打了帘子进去,脸上的神情逐渐冷淡,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付姝云的脑袋,“都是议亲的年纪,你祖母却唤你五妹妹不唤你,你还不上点心!”
付姝云懵了一瞬,略有惊讶:“祖母要给五妹妹议亲啊?”
姜氏皱着眉头,虽老太太没直说,可这种人前的场合她都让五丫头到跟前伺候,什么意思不是明摆着么。
她也着实摸不透老太太心底的打算,要说也该先打算姝云这个嫡女才是,怎么现在反而瞧上五丫头了?
付茗颂像座雕塑似的立在老太太身后,有夫人头一回见她,难免打听两句,“这是…怎么从前没见过?”
老太太面不改色的笑笑,“我家五丫头,从前身子弱,养在房里,鲜少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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