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十分庆幸江总从来不刷家长群。
他扛不住。
除夕在一月月底。
今年冬天天气暖,到年底也都没有再下雪。江俪已经许多年没有在家过过年,这次她在家,就热闹许多。
江淮不会包饺子,阿财更不能指望,两个人在家过年都要靠外卖度日。
但今年就不会了。
江俪从中午就开始忙。今天除夕,江淮没安排复习,下午带滑板出去玩了,临到天黑才回来。冬日黑天早,其实才五点多。江总还在厨房进进出出,她熬了粥,和了馅,炖了汤,还做了些别的酱肉和腊肠。
江淮拎着滑板到门口往里瞟:“待会要我帮你吗?”
江俪在揉面。她瞥过江淮脏兮兮的滑板和脏兮兮的手,皱紧眉头:“去换鞋,去换外套,把手洗干净。用不着你。”
“……哦。”
这是江淮过过的最闲的一个年。
他不是sān_jí残废,有些活还是能帮江总干的,但江俪一直没让他进厨房。
今天江淮也不想学习,最后和阿财一人蹲一边,光脚蹲在地毯上下塑料小跳棋。
阿财的小腿是先天畸形,小时候做过手术,但是还是没法和正常小孩一样。
但江总说等明年,她再送阿财去国外做矫正手术。到时候她复工,把阿财带在身边也方便。正好不至于江淮去上大学,她去工作,阿财被一个人扔在家里没有人管。
江淮对此没意见。
阿财换了新的学校,新的老师、新的同学都对她挺好,可她身体上总归还是有残疾。
塑料小跳棋下了一个小时,江淮轻轻松松赢阿财五把。
阿财输得气急败坏、一蹶不振,抱着自己的跳棋盒愤愤离去。
江淮微眯起眼,手掌撑着,坐在地毯上。
打开的电视还在播放新闻联播。
他突然觉得他好像不是一个人了。
或者说挺久以前,他就不是一个人了。
春节联欢晚会一直播到零点多。
从今年到明年,从旧的一年到新的一年。
电视晚会喧喧嚷嚷,阿财依旧趴在地毯上看自己的动画片。餐桌上摆满了菜菜汤汤,江总做了许多菜,忙了一晚,现在还在厨房打扫卫生。
江淮靠在窗边,低眼看着电视。
临到11点59分,中央台右上角显示出一个微透明的时间计时。
11:59:01
11:59:02
11:59:03
……
窗缝透着低弱的冷气。
倒计时。
十秒。
电视中的晚会歌舞结束了,剩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主持人们倒数着距离新年的最后时刻:“十、九、八……”
江淮给“bj”拨过一个语音通话。
“七……”
薄渐接了。
江淮懒懒地笑:“接得挺快。”
“六……”
薄渐轻声说:“原本就想打给你的。”
“那巧了。”江淮说。
电视人声如沸。
“五,四……”
江淮微微眯起眼,窗外漆黑,“嗖——”地窜上一束烟花,火花般的四溅迸开,像一燃即熄的星子。
“嗖”,又是一朵。
尖锐破空的烟花声骤然频繁开来,如同漫天星火,金红青紫,都迸裂到一起。
春晚的最后倒数:“三,二,一!”
右上角透明的计时转至00:00。
很吵,江淮却听得见薄渐很轻的呼吸。
“听见了吗。”他低声说:“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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