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场叙旧,好似当真就是叙旧罢了,只是情义在心,刀枪在手。
说一千,道一万,谁也不可能说服谁,这去一遭,也就纯粹一点吧。
是日,这鲁智深与史进都吃的不少酒。
甚至有些吃多,便是由着种师道安排在一处歇息。
其实按着鲁智深与史进那酒量,哪是如此容易吃多,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自此一别,必互为敌手,今日自当吃个痛快的。
于是那种师道和王进虽然没给鲁智深与史进下什么东西,这两人倒是也吃多了。
不多时辰,鲁智深到底功夫深厚一些,比起史进早醒。
见得史进还在熟睡,不欲打扰,缓缓起身之时,却忽听外头响起一阵低声。
...
“大帅,既然这鲁智深与史进都颇有本事,又对那反贼忠心耿耿,我们何必放虎归山?”
“就算大帅不想动手杀人,我看就把其留在营中也好。”
“放归了去,不过也是害我弟兄性命,大帅非是迂腐之人,又何必如此?”
“眼下那二人醉酒当下,何不趁机捆了,以绝后患。”
这些话语压的低沉,却逃不过鲁智深耳朵。
直就听得心里一惊,以为那种师道当真要动手。
连忙转身要唤起史进,不想其却也不知何时摸的自己身边,亦侧耳聆听。
见得鲁智深望来,连忙做了个禁声手势。
鲁智深微微点头,旋即又把注意放在外头。
还是那声音,大概是因为没得回应,着急又道:“大帅!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眼下大好机会,不可错过!”
此言一出,史进已然悄然摸起了青龙棍,明显是准备万不得已,要奋力一搏了。
反倒是那鲁智深倒是有些淡定,支耳听着,却无其他动作。
终于,却听见种师道开口道:“张青既然有胆子把那二人送的我军营来,我安能不如他?”
“何况擒此二人,只会叫那反贼觉着我种家军怕了他们,反涨他人士气。”
“再有那些梁山人都重义气,鲁智深更是张青一路从孟州里带出来的,若是咱们扣着他,只会适得其反,叫那梁山人拼死来战。”
“带军打仗,所虑要见长远,不可短与一时之利。”
那种师道说着一顿,旋即又道:“今番形势,我军马齐备,只待淮西诏安,江南生变,梁山孤立无援,必不攻自破!又何必在此必胜之局下生出变故?”
这通言论,当是把面前之人说服,更把帐内的鲁智深与史进听得心惊。
淮西当真要诏安了?
方腊还有什么变故?
两人心头一阵不安,只是也不敢议论,只等外头那种师道又道:“这二人好生待着,等酒醒之后,送二人出营,莫胡乱行事。”
对面那人连连应下,脚步也渐行渐远。
鲁智深与史进这才略松口气,只心头疑虑难以消减。
听得外头没了声响,史进终于忍不住,拉着鲁智深低声道:“那厮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该不是故意说的我二人来听?”
鲁智深也不敢乱下结论,只分析道:“前头那些话,该是种相公的心里话,既然是心里话,怕是不是故意为之。”
“只是后头那些言语到底是真是假洒家也摸不清,若是江南当真要变,可得速速报与哥哥,也好早日准备。”
史进自是无意见,只是这消息听得立刻变得归心似箭,赶忙又道:“眼下那种师道虽不起困我二人之心,然也只怕生变,不得把消息传得王上身边。”
“咱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以免夜长梦多。”
鲁智深缓缓点头应道:“说的正是,总算也不是毫无收获,咱们就速速归去。”
...
听鲁智深与史进归来一说经过,张青知道多半是种师道安排。
那老头,就算知道讨不得多少便宜,也要整出一出戏,来乱我心。
若是心态不坚定的,怕是极有可能着了其道。
日夜思量后方事项,哪有心思全力对敌?
就算张青意志坚定,然此事事关重大,难免也被牵扯心神。
“种师道...是细微之处皆不放过啊!”
心里感叹一句,张青却与面色紧张的鲁智深道:“此事多是智深着了那种师道的道行,眼下那王庆与方腊皆是称王称圣,哪是这么容易就是朝廷能拿捏的。”
“后背无需忧虑,咱们先好好与那种师道较量了再说!”
这说罢,张青更是与鲁智深、史进呼道:“眼下大军克日出征,就等你二人归来。”
“速归营领兵,打那种家军一个措手不及!”
鲁智深史进是当真没想着一回来就要杀伐了去,却也不多迟疑,只称是回营。
...
张青大军齐出,不做试探之举,也是自有主意。
此去叫鲁智深与史进往种师道大营,何尝也不是没有麻痹别人的心思。
只叫那种师道以为自己有犹豫心思,可使疲兵修整。
然虽说如此,此计也是冒险一招,若是种师道早有准备,怕久战不利,以挫士气。
行军二日,大军杀的宋军营寨之前。
张青直号董平、花荣、卞祥、钮文忠各领所部兵马直冲营寨。
种师道这头,早有斥候来报梁山动向,虽是心底微微惊讶,却也有准备。
只是一路来此,种师道也是快马加鞭,杀的这处,也打算休整几日,倒是没想梁山步伐如此之快。
仓促备战,直被张青抢了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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