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思想想,心中百味杂陈。
轿子忽然停住,长眉微颦,掀起轿帘的一角,红婵凑近低声说:“禀郡主,冉侍卫求见郡主。”
粉面一愣,旋即明白,点点头:“知道了,请他近前说话。”
冉泽躬身,隔着轿帘,轻声说:“王爷请问郡主,寰辕的使者可到了吗?”
寰辕的使者?冉泽的声音不大,三米之内的人也能听清楚,她立时明白了冉泽的意思,轻声回了一句:“想必这几天该到了吧。”
她趁机将翡翠双燕递给冉泽,轻声说:“劳驾冉侍卫交给王爷。”
冉泽点点头,转身告辞。
凝视她的小轿晃悠悠前行,想她冰雪聪明,应该会明白自己的一番好意,身后,随从跟过来,好奇地扬着脖子问:“大人和什么人说话?王爷找您呢。”
“我知道了,还不快去保护王爷!”冉泽沉下脸来,随从吐吐舌头,一溜烟归队。
王爷的黄顶大轿前,俊面无波,凝视前方,问:“话带到了吗?”
冉泽点点头:“这是她让我交给王爷的。”
放下轿帘,南宫世修打开盒子,一行娟秀的小字,大拇指按动雁翅,银色长舌吐出,果然新巧别致。
略沉吟,他已经明白她的心意。
今天的皇宫好不热闹。
文妃一大早起来,换了一身暗紫色玉兰散花纱衣,脚上穿一双凤纹绣鞋,手拿一柄扇水墨团扇,鬓发间斜插一只蝴蝶花卉簪子。
紫宵在一旁笑着服侍:“今天的娘娘的寿诞,这样的装束未免素净了些。”
文妃摇摇头,对着菱花镜左照照右瞧瞧,止住紫宵:“从古至今,后宫之中嫔妃的争斗就没有消停过,集圣恩一身也是集众怨一身,我以残花之年,忽蒙圣眷,所以众人不以为意,难道你还要我往人家眼里送吗?”
紫宵忙屈膝跪下:“是奴婢一时狂荡了。”
文妃拉起紫宵:“紫宵啊,你和我在百花馆中自生自灭有十五年了吧?”
“过来今天十七年了。”
“是啊,十七年了,弹指挥间,却是物是人非,都回不来了,回不来了.....”文妃痴痴望着院子里的棣棠花。
面上几分悲戚。
紫宵愧疚垂首:“是婢子不好,不该惹娘娘烦恼。”
文妃笑笑,将手搭在紫宵手臂上,缓缓起身:“不怪你,走吧,皇后娘娘该等急了。”
按照宫中的规矩,文妃寿诞之日,要先给皇后娘娘磕头的。
皇后娘娘的寝宫内,文妃来时,众妃嫔已经就坐,她忙撩衣服跪下,给皇后娘娘见礼:“臣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臣妾来迟,还望娘娘责罚。”
白皇后一努嘴,示意身边的宫女搀起文妃:“自家姐妹说什么客套话,文妃妹妹,平日里本宫严苛,也不过因为后宫多事,本宫一肩担承,丁点闪失也是不行的,言语之间,还望文妃妹妹不要记恨才是。”
“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不敢。”文妃忙又跪下。
如此反复三五次,跪了起起了跪,文妃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
一大早就赶来请安,早膳还没有用。
文妃伏趴在地,双膝生疼,面上挂着礼节性的笑容,紫宵为主子气不过,跪行几步:“回禀皇后娘娘,我家主子这几日暗疾复发,还请皇后娘娘体恤。”
文妃一闭眼,心说紫宵啊紫宵,我步步小心,皇后娘娘抓不住我的错处,饶是如此,还千方百计地折磨我,你怎么还往人家嘴边送呢?
想要喝止为时已晚。
白皇后皮笑肉不笑,俯视众位妃嫔,冷笑:“啧啧,听听,人家这丫头调教的多好,礼仪规矩可明白的紧啊。”
林贵人起身,屈膝,音若黄鹂,却字字如刀:“回禀皇后娘娘,吓死臣妾也不敢用这样的奴婢,脚后跟儿都到不了的地方,还这样的猖狂,真是该打。”
“是啊,皇后娘娘,这样的奴婢就该一顿乱棍给打死,不知道文妃姐姐怎么还当宝贝似的养着呢。”柳嫔起身,添油加醋。
紫宵此时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却无可奈何,一双眼睛滴溜溜瞧着自家主子。
文妃看也没有看紫宵一眼,声音清冷,面带微笑:“皇后娘娘也知道,臣妾身无所出,这个丫头从小就跟着臣妾,不免放纵了些,今天无礼冒状皇后娘娘,还是臣妾教导无方,请皇后娘娘责罚臣妾就是。”
紫宵身子才动,文妃的眼色冷肃,瞪了她一眼,紫宵垂首低眉,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皇后娘娘懒懒地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啜一口,缓缓放下,音色淡然,却自有一种杀气:“今天的妹妹的好日子,若本宫责罚妹妹,难免宫人私下议论,可若纵放了这个丫头,只怕以后也难以管教他人,这样吧,将这个丫头拉出去,掌嘴五十。”
文妃双膝跪行,一步一叩首:“皇后娘娘,还请娘娘责罚臣妾管教不严之罪。”
白皇后沉下脸:“文妃,你不要不识好歹,这个丫头几次三番冒犯本宫,今天实在是饶不得的!”
“什么啊什么啊,就饶不得的?”南宫狄倒背双手走进宫内,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文妃,皱着眉:“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怎么还跪在这里?”
南宫狄和颜悦色,伸手搀扶依旧跪在地上的文妃,文妃怯怯地看向白皇后。
不敢起身。
南宫狄侧脸,回眸,扫了一眼皇后娘娘,拉着文妃的手,沉声说:“有朕在,看什么人敢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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