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惊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上桌,老张推着他坐下,四人围在了一起。老程大大咧咧,很快就消除了酒桌上的生分,四人像多年久别重聚的故友,天南海北聊得不亦乐乎。
老程问:“陈老弟,你的名字好生奇怪,其中有什么特别的缘由?”
陈三惊道:“哪里有什么特别的缘由,不过是我师父给瞎起的,他说那晚他起夜,听见门外有哭声,便捡到了我。那时正是三更天,于是给我起名叫陈三惊。”
“陈老弟对不住,是我老程多嘴了。”
“无妨无妨,这些陈年旧事我可没放在心上。要是师父那晚早点起夜,我可能就叫陈二惊了。要是他再晚些,我便叫陈四惊,或者被山猫叼走,从此就没我这么个人了,哈哈。”
“老弟你还真看得开,我老程佩服,要不是老秦那家伙管得宽,我真想和你痛饮三大碗!”
“好啊,蒙程当家看得起,我定要和您干上几碗。”被老程感染,陈三惊也豪迈起来。
“好!”老程对着小陈说了声好,然后把脸转向老秦,“老秦,气氛到了这个程度,这时候再不让我们喝酒就说不过去了吧!”他对老秦给他下的禁酒令一直耿耿于怀,总想找机会破戒。
可老秦不为所动,平静的说:“想喝酒?好啊,等马赛完了我陪你喝上一大罐。”
见老秦不松口,老程气得一拍桌子,骂道:“哎,这个死脑筋老秦!”
四人又连吃带聊了一会儿,陈三惊问起正事来:“秦当家,不知我们队伍中有哪些牲口需要我来照料,请您告诉我,我好提前做些准备。”
老秦说:“最重要的就是那几匹赛马,除此之外还有驮货的骆驼,两笼信鸽,一条狗,喏,就是墙角这条,它刚刚已经和你打过招呼了,别看它凶得厉害,但那只是对生人,等混熟了,它就是个甩不掉的黏膏药……嗯,对了,有时还可能有一头牛。”说着,老秦斜眼瞟了老程一眼。
“赛马、骆驼、信鸽、狗、牛……”陈三惊一五一十的记下,然后说:“两位当家放心,这几种牲口我都照顾得来,准保比赛时它们个个生龙活虎,不辱使命。”
“好,那就有劳陈老弟了。之后你去收拾一下,搬到这间酒楼与我们同住,以后我们可就是一家人喽。现在离比赛还有几日,这段时间就让老张带我们四下转转,他在西土游历多年,可说是个本地通,我们一起跟着他长长见识。”
众人称好后便散去,老程和老秦一同回到房间。这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多年不见此次重逢,两人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我说老秦,刚刚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我不过是想喝几碗酒你都不答应,白白浪费了气氛。”
“唉,老程,你说你喝酒误事了多少回,怎么就是不知悔改。实话告诉你吧,这次的禁酒令可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给你下的。”
“那还有谁?”
“还有你爹我伯父程大人,还有……”老秦没继续往下说,而是对着斜上方郑重的作了一揖。
“难道是?”老程疑惑的问,“他老人家竟然还记着我。”
“当然记着,要说他老人家可是没少为你操心,这次派你来参加马赛就是为了历练你。”
“历练我?要是历练我老程为何不把我派到战场上去,反倒让我来这参加什么马赛?马赛马赛,规模再大也不过是场游戏,玩玩而已,能练出什么?”
“这你可就讲错了。”老秦略带揶揄地看向老程,“你可别小瞧了这场马赛,也别曲解了他老人家让你来参赛的目的。你想想,圣上为何要兴师动众,在西土举办这样一场马赛?”
“这——这有什么好想的,全因为圣上喜欢呗。当朝天子,富有四海,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今天想赛马了就在西土办个马赛,明天想划船了就在东海办个船赛。反正我大唐现在国富民强,区区几场比赛还是折腾得起的。”
“老程啊,你可真是大错特错,要是以后有机会,千万不要把这话讲给圣上听,他老人家非得被你气得口吐鲜血不可。你真当天子能够恣意妄为吗?错了,全天下最不自由的人就是天子,他的身上担着举国亿兆黎民的干系,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得万般周全,不然走错一步就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是吗?既然当天子这么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当?”
“那是因为他们没当过天子,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老程你别打岔,听我接着说。为什么圣上要在西土办这样一场马赛?为了这场马赛,我们修建驿馆、赛道,驱逐猛兽、匪寇,耗费的资财何止千万,倘若这一切只是因为圣上一时兴起,那他老人家不就是、不就是昏君吗!说到底,圣上办这场马赛,为的是西土长久的和平、繁荣。老程你想想我们这些天的所见所闻,一场马赛吸引了天下无数商旅来到这里,不同国家的人聚在一起,然后他们会发现虽然他们服饰不同、语言不同,但还是可以坐在一起喝酒吃肉谈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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