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赔个方绍一?谁也赔不了。
方绍一胸腔引流一直有血,不是正常术后的量,颜色也很深。得推他出去做肺部检查,大夫会诊之后说十点推他下去做个ct看出血点,原野让其他人都回去了,医院里就留了耿靳维和吉小涛,就算有个什么事儿或者要推他去哪儿做检查,他们仨足够了。人多了没用,医院也烦,都堵在走廊里不是那么回事儿,看着都焦虑。而且原野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他现在的样子,怕爸妈担心,也不想别人看见他现在的狼狈。
原野是懂他的,如果不是怕突然有什么事儿人不够原野能让所有人都走,他自己留着就行了。
谁都没提电影的事,方绍一现在这样,也没人敢提这个。他能不能醒,能不能好,现在危险期都没过,这不好说。他好了之后电影还能不能拍更是不知道,导演不提这事,顾不上去考虑那些。
如果方绍一现在不流血了他就能稍微动动,也得让他练吸气和咳嗽什么的。可是他现在不知道哪儿一直流血,医生就根本不让他动,万一是主干血管的话动作大了真崩了就很危险。
现在他不管去哪儿都有个小大夫跟着,全程走医生通道,不用去外面一起跟着等电梯。方绍一是醒着的,原野和吉小涛都带着口罩,方绍一现在也没带呼吸机,看着精神还行。他在电梯里跟原野说:“你是不是一直没休息?”
原野低头冲他笑,脸上的笑都被口罩挡住了,但是眼睛里温和的笑意没挡住,原野说:“休息了。”
方绍一眨了下眼睛,慢慢道:“你撒谎。”
吉小涛在里面接话:“哥他撒谎。”
原野瞥他一眼:“就你嘴快。”
这是方绍一受伤之后吉小涛第一次和他说上话,这几天他全程跟过来,那些慌乱和恐惧现在想想都不知道怎么捱过来的。本来还好,但跟方绍一说上句话之后情绪突然就有点崩,鼻酸忍不住。
耿靳维拍了他一下,方绍一叫他:“小涛。”
“哎!”吉小涛吸了下鼻子,哑着应声,“在呢哥,怎么了?”
方绍一声音很低,说话看着有点吃力:“晚上你留着,把他赶回去休息。”
“我黑天白天撵他,他也不听啊。”吉小涛扯了下口罩,告原野的状,“他现在无法无天,哥回头你收拾他吧。”
“嗯。”方绍一无声地笑了下,眼神转向原野,原野冲他眨眨眼睛。
下午耿靳维调过来的医生团到了,拿着方绍一的各种结果和报告,和本院医生还有当时紧急调去县城给他做手术的医生会诊研究了一个小时。方绍一现在出血点有两个,一个是吻合器上的吻合口有出血点,另外一个是伤处旁边一条血管。后面再观察看情况,不行就得再做一次胸腔镜。原野很不乐意再做一次,那就还得来一次全麻,等于又做了次手术。
重茬再来一回,这谁能舍得?原野那颗心被挖出去踩碎一回,还得再挖一次?
原野和方绍一说:“哥你赶紧给我凝血,别再动刀了,那是杀我呢。”
原野当时是半蹲着的,方绍一手抬了抬,放在原野头上,笑着跟他说:“好的,我努力。”
原野抓着他的手,想捏又不敢用力,手上有针。
也就做检查来回路上的时间能说上几句话,其他时间还是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隔着。
方绍一在icu的这些天,原野就没离开过,没回去睡过觉。就中途有几次去吉小涛住的医院旁边酒店里洗个澡换了衣服,之后马上就还要回去。他现在不能离开方绍一时间太长,他总怕病房里护工出来有话说的时候他不在。原野这颗心就吊在icu门口了,下趟楼都觉得心没在胸腔里揣着。
在电话里听消息,他已经恨透了这个滋味。
方绍一在里面住了多少天,原野就在外面陪了多少天。连方悍发话撵他回去睡觉都不好使,谁说话都不行。晚上就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睡会儿,护工很多次跟他说现在不用留人了,有问题打电话给他,但原野没法走。他心就在这儿呢,一步都走不了。
好在方绍一后来的血止住了,没用得上再做次手术。这个事儿让原野进去看他的时候在他嘴上狠狠亲了一口。
后来方绍一暂时脱离危险期,肺部没有严重感染没有并发症,烧也只是偶尔才会打个反复,可以转普通病房了。其实提前两天就可以转了,但原野没放心,反正都住了这些天,也不差再多两天。
方绍一的头发都剃光了,他后面伤口缝合的时候剃了一小片,头上伤口换药的时候他索性让都剃了,住院也利索,好收拾。
从icu转出来的那天,他是自己走出来的,手上还带着埋的针,慢慢抬手抱了原野一下。俩人都瘦了,而且不是一点半点。原野跟他抱都畏手畏脚,不知道手往哪儿放,前胸后背都有伤,脸也不能挨着他锁骨。原野低低地叹了口气,闷着声问他:“我这手……我手往哪儿放啊?”
方绍一看着他,知道他心里难受,轻笑了下,在他耳边说:“……往我屁股上放。”
“嗯?”原野放开他,回头看了眼吉小涛,又看了看跟着的小大夫,之后视线转回来小声跟他说:“意思就以后你不干了是吧?我来?”
方绍一笑笑,微微耸了下肩膀:“行啊。”
原野勾了下嘴角:“你做梦吧。”
很多人都在病房里等他,方绍一进去的时候还开玩笑说:“嗬,这阵仗,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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