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遇见她,是在一个春庭微朦的三月天。
飘了整宿的小雨,直至清晨方稍作停歇,庭苑内尚笼着淡淡的薄雾,缓风携送,扑面尽是一股子清新的水气。
“尹兄你等一会,我去取个东西就来。”
来回踱步半晌,终是百无聊赖,无意间抬首,却见旁侧有一片小桃林,虽不过早春,桃花已开得成片烂漫,白如雪,红如霞,纷缀满枝芳华,即便是在往年的繁春,也难见此番盛况。
心意忽起,我走进了那片桃林,未想还没走几步,忽然就看见前方有个小姑娘,背对着我似正欲折头顶的桃枝,可那桃枝太高了,无论她又踮脚又跳,都怎么也够不着。看她百试无果,我不禁悄悄伸出手压弯了桃枝,让那簇桃花正好垂于她眼前。
她顿了一下,而后立即转过了头来,我避之不及,瞬间就与那双眸子对上了。
我从没见过那样清澈的眸子,澄净纯洁如天山上的清泉,仿佛能够涤荡尽尘世间一切的垣埃。
也不知当时是怎么想的,我见她迟迟不动,索性更上前一步替她折下了那枝桃花,放到她手中,忽地就忆起了之前在书中读过的诗句:“杨柳千寻色,桃花一苑芳。风吹入帘里,唯有惹衣香。”我淡笑吟诵出声,微风携带着满树的花雨倾落下来,香染衣襟。
这时忽闻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似是急了,连忙往桃林更深处跑,没跑几步又忽然转过了头来,将手中的桃枝向我跑来,我腾身一个旋回接住,再望时已不见了她的人影,若不是手中的桃枝和泥土地上留下的脚丫子印,恐怕我都要以为自己是看见的是幻觉。
复低头,将那桃枝置于鼻下轻嗅,浅浅的香味,载着春华的气息掠过心尖,说不出的迷醉。
“尹兄,你在这干什么呐?”正失神间,却闻是我的结拜兄弟夏谨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凑上前看看我,又看看我手里的桃花,故意打趣道,“怎么了?难道是突然思春了?”
“没……没什么……”我不知为何突然感到耳根子发热,手中的桃枝留也不是,扔又舍不得,最后只能藏进衣袖中,立即岔开了话道,“东西取来了吗?我们走吧!”
却未想,只这一次无意的眸眼相对,竟悄悄的在我记忆里生根发芽,就此驻扎了一生。
再次与她相逢,已是在几年后的城南湖畔。
“你怎么才来,都等你半天了!”夏谨皓远远地朝我挥手。
“还不是我父亲,非逼我背完书才放我出来。”我小声不满地抱怨。
“好了不提了,我们今天去泛舟如何?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弄来条船!”
我未答话,只被他一路拉着走,直走到隐秘处一艘破旧的小船边
忽然间,我全身顿住了,当我的目光落在了坐在船头的少女身上。只见她梳着双环髻,着一身浅粉色襦裙,鞋子脱了扔在一边,双脚伸进水里,踢得水花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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