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大亮。
附近家家户户皆已睡下,没睡下的见外头这仗势,也不敢探头,闭紧了院门,只作不知。
羽林军举着火,将巷口街道团团围住,队列中没有一个人抬头,皆垂首驻足,缄默不语。
赵陆跨坐在马背上,手中缰绳快被他捏断。
他背后满站守卫森严的羽林军,而赵宜安孤身一人,立在他对面。
她没有提灯,赵郗也没有,赵陆身后的光照不到她的角落。夜幕里,只能依稀望见她似乎瘦了一些。
见赵宜安不动,赵陆微微抿唇,松开手,翻身下了马。
然后片刻不停朝她奔去。
赵郗离妹妹更近,发觉赵陆动作,他几步上前,一把将妹妹拉到身后。
赵宜安却惊呼一声。
赵郗只觉眼前闪过一道光,侧过头,赵陆的配剑已抵在他喉间。
“放手。”赵陆的嗓音低且沉,还带着几丝沙哑。
闻言,赵郗冷笑:“你想杀我?”他不退反进,往前迈了一步,剑尖上霎时映出一点血色,“赵陆。”
但赵陆并未退让,他先望了一眼被赵郗护住的赵宜安,见她无事,才冷声道:“我不杀你。把宜安还给我。”
“住嘴。”赵郗怒极,“你也配叫我妹妹的名字?”
“你逃不掉。”
“我知道我逃不掉。”赵郗微仰着头,任由血丝缓缓滑下:“你也休想将宜安带走。”
二人僵持,身后成百羽林军不敢妄动,一时间静若无人。
赵郗的手忽然被牵扯着一动。
他只顾怒视赵陆,这会儿却没法回头瞧见赵宜安的情况。
被赵郗揽到背后的赵宜安,挣脱他的手,慢慢走出,一直到二人中间。
赵郗绷紧心弦:“宜安!”
“宜安……”另一边的赵陆也启唇,小声唤她。
她果真瘦了,赵郗是怎么养的她?
赵宜安先望了赵陆一眼,又望了赵郗一眼。
见妹妹的目光最后回到自己身上,赵郗一喜:“宜安快回来!别怕他。”
但赵宜安谁也不理,抬手要将赵陆的剑推开。
赵陆一惊,“噔”一声将佩剑丢下。
而赵郗被这样忽然一划,忍不住捂紧喉咙,低声骂了一句。
赵陆这混账,真想杀他!
像是被赵郗的声音吸引,赵宜安下意识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宜安,咳——”赵郗捂着脖子,向着妹妹皱眉,“过、过来。”
立在一边的赵陆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
他屏着息,只等着赵宜安的反应。
“小陆。”赵宜安终于开口,是她一贯又娇又甜的声调。
赵陆微微抬起眼睛,像是有了希望。
“我想住到四哥哥那里。”
眼睫轻颤,将眼下的黑痣遮掩。赵陆想问,你是不是全都记起来了?
但他最后只是点头:“嗯。”
赵宜安轻轻对着他笑:“把宣荷也送过来罢。我想和她说话。”
舌根泛苦,赵陆转开眼神:“好。”
山崩地裂就在他面前,而他无能为力。
四皇子府只一夜间就重新开了府,陛下还亲派了忠勤伯来监工。
众人都不知天子心意,当初四皇子早已殒命,怎么又巴巴儿地开府了?若是赏赐哪一位臣子,也不该用这一处地方。
“监工?监什么工?”赵郗喝了一口热茶,又被烫得连忙吐出,“呸、呸!我看是监视还差不多。”
“吵死了。”赵宜安趴在梳妆台上,“头痛!”
赵郗忙不迭跑过去在她身边蹲下:“又疼了?我叫太医来瞧瞧好不好?”
赵宜安转开头:“你不说话就好了。”
“没大没小,连哥哥都不叫了。”赵郗看向妹妹的长发,“还要梳多久?啧,真麻烦。”
“麻烦你就别等了。”赵宜安坐起身,后头立着的小宫女连忙放松手,怕扯痛了她。
赵郗嘿嘿笑:“不麻烦不麻烦,等一天我都等。”又起身去搬了把椅子坐下,一心一意看着妹妹梳头发。
赵宜安就问:“他不是叫四哥哥进宫么?四哥哥怎么不去?”
说到这个,赵郗在椅子里坐直,又摸了摸自己仍缠着纱布的脖子:“谁知道他会不会杀我。”
话音才落,屋子里静了一瞬。
赵郗忙笑道:“好了好了,快些罢,一会儿天可就热起来了。”
赵宜安低着头不答,慢慢转着腕上的珍珠手钏。
身后的小宫女听不懂他们的话,只战战兢兢梳着手里的发髻,不多时,梳完了头,小宫女松了口气,雀跃回道:“娘娘,好了。”
赵郗的目光立刻刀子一样朝她飞过来。
小宫女浑身一颤:“好、好了。”
马车候在门外,赵宜安先坐了软轿出去,再换乘马车。
赵郗也钻了进去。
一旁“监工”的姚沐,目光若有似无,朝着这边飘过来。
他早叫人报信去了,知道今日赵宜安是要跟着赵郗一同去祭拜赵郡和赵阮。
又过了一阵,赵郗掀帘出来,跨上下仆牵来的马,到前头开路去了。
姚沐摸摸下巴,也跟着去取马了。
在西山脚下碰见穿戴齐整的赵陆,赵郗一点都不惊讶。
他恍若无睹,返身去扶妹妹下马车。
倒是赵宜安有一瞬的出神,拉住哥哥的手,侧身躲在他身后。
赵郗略略得意,带着妹妹要往前走。
赵陆果然想拦下他:“赵郗。”
“嘁。”赵郗回头,语气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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