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人瞧了一眼二狗,眼里说不上羡慕还是嫉妒。
“我老婆跟我的感情还是蛮搭的,当年在北京组乐队时相识的,那时我还是个嘻哈族,追求着梦想,其实梦想是啥,都是滚他娘的蛋。不过老婆倒底是讨对了,现在结婚十年,也没红过脸。”竹竿得意地说,“我抱定的宗旨是,凡事老婆说了算,面子事小,老婆为大。”
“男人在家里是顶梁柱,不能任由女人欺负。”陕西人的喉咙里永远浑浊着,像蟹嘴吐出的泡沫。
“我老婆家里是开厂的,江阴数得上的大公司的千金。”竹竿脸上的得意之色更其灿若云锦了,“前几年我老婆外边有个男人,我也知道,但是我无所谓,反正有吃有喝,就是那个男的要来三个人一起过,我也不介意,女人如衣服。”
“男人吃软饭究竟是不好,何况还有顶绿帽子。”苏北人闷声闷气地横说了一句。
“谈不上是绿帽子,现在的社会,谁有钱就是爷!”竹竿翘了一下拇指,不知他是自嘲而还是顶撞。
二狗扭身对自己的土狗说,“来,沐冉,戴上我的瓜皮帽,带色儿帽子可不能戴。”
谁都清楚这是话里有话。
“有时我也会背着我老婆,同朋友到靖江找小姐,三五百块钱,便宜又上算,反正这年头,人能快活一天是一天。”竹竿觉得心里话不吐不快。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江阴中产的家风还是没问题的,”隔壁桌上有个人插言了,“我也开着一个小作坊,一年嘛,保底赚个两三百万,我对我女婿就很客气,我的小老婆也觉得我不应该对女婿太苛刻,女儿规规矩矩的,行得正坐得直,结婚我还送了他小子一辆一百多万的保时捷,孩子嘛,论来论去,怎么论都是自己的。”
二狗抬眼看到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脑门锃亮,额上的周围弯弯曲曲如同雨后爬行的蚯蚓。
“唉,说是这么轻巧,你这样的岳父也是百里挑一。”苏北人道,“江阴这地方,五六十岁离过婚的倒是听不少,在我们那里,过了五十的没几个闹离婚的,夫妻吵翻天的,宁愿是喝农药,也不会对簿公堂。”
“夫妻本是同林鸟,同甘是假的,共苦才是真的。”矮胖摇了摇头,又继续搓自己的麻将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男人只要管得住自己的家伙,女人没几个愿意人到中年闹离婚的。”一个雀斑脸的女人怒目而视道,“你敢说你的小老婆起初不是你养的小三?”
“这……”矮胖搔了搔头,“感情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的。”
“你婚内乱搞,还怨你老婆不能和你共苦,我看你就是个始乱终弃的陈世美。”雀斑的脸上绷紧了肉。
“都消一口气,打牌,打牌。”二狗站起来笑眯眯地示意了一下,“娱乐,不要当真,也不能搞人身攻击,贴大字报。”
“我和了!”竹竿推倒手里的牌,高声道。
“今天真是晦气,一连输了上百了。”陕西人咬着牙根道。
“小赌怡情。”竹竿道。
二狗慢悠悠地沏了一壶茶,清香扑鼻,茶叶翠绿,一看便知是上好的龙井。
“这茶道地了,老兄。”苏北人道。
“老弟也懂茶?”二狗斜睨了一眼。
“懂说不上,早几年我走南闯北,略知一二。”
“那你说说。”
“这品茶的门道多着哩,不能急,也不能不急,急了没有茶香,不急茶味就散掉了……新茶不如旧茶,旧茶不如野茶。”苏北人拉拉杂杂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弟,行家呀。”二狗只是略微一点头。
“过奖,过奖。这茶要是不喝上十年八年的,都琢磨不出个究竟来,您老应该也颇有心得吧。”
“茶就像女人,不能只看色香味,要靠品,好的女人,愈久愈有味道,男人就是热水,泡的茶好不好,门道全在水里。我的四个老婆,都是这么调教的,到如今我剩下的两个老婆,相安无事。”
“高见,高见。”
众人哄堂大笑,竖起了拇指。
“继续搓麻将。”二狗忙把话题刹住。
等到二狗又喝了两口酽茶,苏北人神经兮兮地说,“众人兄台,听说听说江阴城里有个富豪叫孙二狗,四十年前,非要娶自己的妹妹,搞得家破人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其他人也都附和着,谈论起孙二狗的各种奇珍异趣。
“孙二狗老婆一个也没有讨上,听老辈人讲,一看就是鳏夫命。”竹竿鄙夷道。
“我倒是听到的不是如此,那是他养父母的女儿,他把自己的亲生父母批斗死了,他下手真狠。”矮胖也没有了刚才争辩的戾气,偏过脸来凑热闹。
“可不是嘛,”雀斑脸道,“后来他坑蒙拐骗发了笔横财,被他坑的倾家荡产的也不少。”
“吴大,你过来。”矮胖招呼隔着几桌远的一个中年人,“当年是不是二狗让你倒腾的养鸟?”
吴大麻将正打得兴起,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红润的脸皮,油光奕奕:“这个老王八羔子,害得我也赔了老本,这十几年见不上他的人,兴许早是死掉了,如果让我瞧见他,我非扒皮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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