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你说是不是?”陕西人发觉自己初来乍到,了解甚少,因而似乎插不上嘴,他忽然发言自己也要表明自己不是隔岸观火,于是对二狗说道。
二狗的脸色由黄蜡变为紫棠、又变为铁青、铁青的像森冷的蟹壳青。他沉吟了片晌,干咳了一声道:“二狗如果还活着,也和我年纪仿佛,不过缺德事他的确干了不少,一个老混蛋,呸!”
……
三圈麻将打完,日已西斜,二狗今日破例没有在正午离开,他站起来,唤了声“沐冉”,躺在地上伸着舌头喘粗气的沐冉倏地一下立起来,摇着掉了些许毛的棕色尾巴。水榭里荷花正艳,灼灼的太阳望久了使人眩晕,二狗陡然忆起当年初次到张府的情景,当年的张府也有一池荷花,不过是枯枝败叶,“那碗红汤面真是冷”,他嘴里嘟哝道。
他瞥见池水中一个戴着瓜皮帽,穿着敝旧靛青中山装的驼背老头,手里拄着拐杖,额上的皱纹像深耕的农地,漫漶了整个枯瘦的脸。二狗不认识这个人是谁,似乎很熟,又似乎很陌生。
他把拐杖在地上“笃笃”敲了几下,算是向那个看似故交之人打了声招呼,慢悠悠地踱着步子离开了。
二狗走后,一个打太极的头发雪白的老头整理了一下服装,说:“刚才那个遛狗走的,我寻摸着是孙二狗,他容貌变得太厉害了,但耳朵上那块疤,是怎么也不会变。”
众人愕然。
“那人到底是不是二狗?”、“二狗到底有没有老婆?”、“有几个老婆?”、“二狗的钱哪去了?”……
又是一通喋喋之论。
一碗红汤面外加两个小笼包,江阴人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学政衙署的麻将声依旧,可从此江阴人再也没有人见过孙二狗,有人说他羞愤地上吊了,有人说他搬离了江阴,也有人说他……
二狗似乎永远是江阴人绕不开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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