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先撤,军队压阵,十余万南蛮大军在后攻杀,血战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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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泄露了情报,导致凉州的军事布置被提前知道。大魏这边猝然被攻,已来不及想太多。皇帝日夜催促着他们作战,他们扛着压力,到这一夜,仍是被迫开战。
雪厚数尺,给双方的行动都带来不便。
这不应该是好的作战时机,但南蛮等不了,大魏退不了。
百姓们先撤,而刘相公这般高龄,仍骑着马拿着刀,和将士们同进同出。马匹陷入雪地中,裹足不前,兵士一边挡着大自然的考验,一边应对身后残酷的追兵。
刘相公声震如雷,吼叫着不断鼓励大家:“待我们到下一城便好了!我们可修整兵力,可以和下一城一同合作,把蛮人赶回去!这是我们的地盘,他们赢不了的!”
正是靠着相爷的以身作则,这支军队半夜被袭,才没有溃败,坚持到现在。
从夜半到天明,他们精疲力尽地边战边逃,离下一城郭的距离越来越近,将士们看到了希望,也战得更加酣畅。但是打头阵的,却遇到了困难。刘相公嘱咐人进城,却发现前面裹足不前,毫无进展。
刘相公听手下兵说了情况,脸色遽然一变。他没敢让将士们知道消息,而是自己亲自打马到城下。
他看到比他们先逃来此地的百姓们如蝼蚁般拥在城门前,密密麻麻,但是城门禁闭,没有一个百姓被放进城中。
刘相公大怒,看到城头上有将士的影子,他让人传话:“本公在此,有宰相之印!尔等还不开城门,接应百姓,与我等一同作战,抵抗敌军!”
一会儿,城楼上放下一绳索,绳索上系着竹篓,竹篓中坐着一个兵。这个小兵低着头穿过那些叫骂着开城门的百姓,前来回相爷的话:“我们节度使说,你们兵败得这么快,必然是有细作。我们不敢让你们进城,怕细作害了一城人。”
刘相公胡须气震:“荒唐!”
他忍着火:“不敢让将士进城,那总应该开城门,让百姓们进去吧!为官者,不应该庇护百姓么?”
这个传话的士兵也知道自己会被骂,他自己也羞愧面红,但他低着头:“我们节度使说,逃民不是他辖制下的百姓,与他无关。他只要守住此城,其余人与我们无关。”
刘相公初听此话,一时怔忡。
身后陪着刘相公一起来的将军闻言破口大骂,想不到敌火会来自己方。他们为国而战,此时却被赶在城外,连城门都进不了。
有兵气喘吁吁来报:“将军,相公!敌军距我们不到十里了!”
骑兵一径南下,气势如虹,岂能阻挡。
刘相公看着城下熙攘的黑压压的进不去城的百姓,他再抬头看城楼上的熊熊火焰。他回过头,看身后跟随着自己的军队们,看将士们身上的血污、脸上的焦虑和期待。
陛下的日日催战,也没有此夜让他绝望。
陛下的催战可以料到,险恶的人心却无法预料。
将军惨声:“相公,我们怎么办?”
刘相公脸呈铅灰色:“去那些百姓中,找我的孙女与孙女婿,告诉他们,此城不让百姓进,让他们不要抱希望了,领着百姓,继续向关中逃吧。”
将军应了。
见刘相公如此毫不紊乱,他也有了信心。擦把脸上的血,将军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位苍老又遒劲的老人家:“那我等怎么办?”
刘相公反问:“郭将军,你怕死么?”
将军愣住。
刘相公仰头,注视着望不尽的天穹,他喃声:“我出身世家,得推举而入朝为官,初时不过十六,而今已经七十六……自束发受教,整整六十年,我都在朝中。尽君之事,忠君之愿。
“我眼见着大厦倾,眼见着雁南飞,眼见着残阳血……老来暮暮,桩桩件件,皆是徒劳。
“我本以为一身力气将空耗,只用等着致仕后享清福就是。大魏未来,朝中日月,我又能如何……而今、而今……如此也好!”
旷野凄凉,沉寂若死。
将军怔怔看着他,火焰照着老人家含着泪光的清明眼睛。将军不知道说什么,这位老人家已经越过他,走向将士,高声:“传令三军,今夜死战!若有逃兵,即刻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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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竹夫妻二人接到刘相公的传话,便知情况不对。他们帮着转移百姓,然到了这时候,百姓们也发现了不对劲。百姓们发现官员不让自己进城,一个个开始恐慌,喊着:“朝廷不管我们了!朝廷要撤兵了!我们要死了!
“河西要没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大家快逃了啊!”
刘若竹大喊:“没有!朝廷没有抛弃我们,你们不要慌乱……”
但是她声音再是高昂,被淹没在人群中,如浪花在洪水中一般。没人听她,没人信她。百姓们乱起,有哭叫着拍城墙门喊着求进城的,有转身慌张往远处不要命地逃,也有的走错方向,反而踏入了敌人的箭阵可攻的地段……
刘若竹见他们慌不择路,她恨不得以身去教他们该如何逃。但是成千上万的百姓们混乱着,她哪怕声音嘶哑,也不能让人听她的。
林道按住她的肩:“若竹,就这样吧……我们已经尽力了,我们也得逃了……我们已经通知了百姓逃,我们自己也不能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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