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子御驾亲征,却被俘北狩,大明的天也塌了一半,事态紧急,胡濙等人无暇留在洛阳休整,叙话之后吃一盏茶,便待同朱元璋一道北上还京。
朱元璋自无异议,吩咐亲信去备马,又传了长史前来,叮嘱道:“国都不安,大明正值多事之秋,本王北上之后,尔等留于府中,紧闭门户,不见外客……”
长史知道此事干系重大,郑重应下,又道:“那蔺家那边,该当如何处置?”
朱元璋道:“本王亲自去走一遭!”
定了婚事之后,他便上表告知朝廷,只是路上走得慢,这时候还没到北京,胡濙等人此时听了,才知道璐王已经订了婚事,不日便将迎娶王妃过门。
本朝后妃向来选自平民小户,胡濙等人听罢不免忧心,唯恐新帝继位之后再因外戚生乱,见璐王匆忙离去,便传了长史前来,身体略略前倾,试探着询问:“璐王妃可是出自名门?”
内阁学士陈循等人知道他忧虑的是什么,此刻听到,不禁齐齐将视线挪到了长史身上。
长史斟酌着言辞,回答道:“璐王妃的母亲昔年与先王妃亲善。”
若是寻常人家女眷,哪里会有机会结交皇室王妃,更别说与之交际了。
胡濙心里存了几分担忧:“璐王妃之父官居何职?”
长史道:“王妃的父亲已经故去多年了,王妃是被祖母抚育长大的。”
胡濙心头微松,点点头,又问:“那璐王妃母家可有别的男眷?”
长史道:“王妃是蔺家长房独女,从前还有位叔父,有位堂兄。”
有叔父,还有堂兄!
这都是作乱的大好人选啊!
胡濙心说“果然来了”,愈发正色几分:“璐王妃的叔父官居何职?”
长史面无表情道:“他已经不在了。”
胡濙:“……”
胡濙听得眼皮子一跳,不死心道:“那璐王妃的堂兄?”
长史:“也不在了。”
胡濙:“……”
胡濙忍着挠头的冲动,询问道:“璐王妃母家便没有还在世的男眷了吗?”
长史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别说是男眷,女眷也就剩下王妃一个人了。”
胡濙:“……”
同行的其余人:“……”
长史耐心道:“胡大人,您还有别的想问的吗?”
胡濙默默坐了回去:“没有了。”
……
婚事订下不久,朱元璋便写信给蔺兰颐的外祖项家,邀请他们届时前来参加婚礼,怕她的舅父们走不开,连带着还给舅父们的上官写了封信要求批假。
堂堂璐王,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比起后嗣凋零的蔺家,项家着实称得上是枝繁叶茂,项老太太生了二子三女,底下还有几个庶出的,蔺兰颐的生母是项老太太的长女。
因为长女产育之后不久逝世,项老太太对这外孙女便格外多了几分怜爱,饶是上了年纪,也几次往蔺家来帮外孙女撑腰,原本还盘算着亲上加亲,将外孙女娶回自家,哪成想还没敲定人选呢,就接到了外孙女和璐王的来信。
璐王是一品亲王,尊贵无匹,外孙女信中也极言璐王刚直,可托终身,项老太太欣然之余,又有中身在梦中的虚幻感,忙不迭催促儿媳妇收拾行装,一大家子到洛阳去吃喜酒。
朱元璋到的时候,项老太太正跟几个儿媳妇一道帮外孙女拟定嫁妆单子,从前长女的嫁妆都还在那儿,大件的家具和铺面、田庄都可以一并带过去,只是那些个绸缎布匹以及首饰不免因年月流逝而失了新鲜颜色,须得重新添置才是。
项老太太自己开私库给外孙女添嫁妆,几个儿媳妇没什么话好说,再则,虽说亲王不得干政,然而宗室的影响力在那儿摆着呢,外甥女做了亲王妃,枕边说几句话,比多少银两都好使,上赶着往里边添东西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不情不愿说些怪话。
女眷们热热闹闹的说话凑趣儿,外边仆婢来禀,道是王爷来了。
项家的几个舅母目露揶揄,打趣的说了几句话,项老太太笑眯眯的制止了她们,叫往内间去回避,自己则拉着外孙女的手,起身去迎,出门见璐王面上殊无从前那般的轻松和煦之色,心头便是一个咯噔。
朱元璋止住项老太太行礼的动作,正色将北京来人的事情讲了,又歉然同蔺兰颐道:“事关重大,婚事怕得推迟一段时日了,兰颐,你且在洛阳待嫁,待到北京那边稳定下来,我便差人接你入京!”
先前皇帝御驾亲征,消息传到洛阳,所有人都说天子英武圣明,有乃祖之风,却不想到最后竟是这等结果。
蔺兰颐心中五味俱全,却没有多少自己可能会做皇后的欣喜,按下忧虑,柔声叮嘱:“此去绝非一片坦途,王爷万万小心,保重身体。”
朱元璋欣然一笑,抬手在她肩头轻拍一下,又嘱咐道:“正值多事之秋,洛阳怕也不会安生,王府那边,我吩咐长史闭门谢客,再调用四百府兵往蔺家来,以防万一,兰秋,你也多加小心!”
蔺兰颐点头道:“既如此,我即刻便将在外采买的管事召回,同王府一般闭门谢客。”
项老太太也颔首道:“这等时候,自然是谨慎为上。”
老妻沉稳,蕙质兰心,项老太太精明,处事老辣,朱元璋再无忧虑,着人去传此前留在府中等待吃喜酒的那几名军汉,点了他们同往京城。
皇帝北狩,璐王应皇太后懿旨入京,这时候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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