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8日,跟北加罗林群岛在同一纬度上,我们还是与哈提拉斯角侧面遥遥相对。
这时,大西洋暖流的宽度是七千五百海里,它的深度是二百一十米。
诺第留斯号继续随意冒险行驶。
在船上好像没有什么管理和监督了。
我要承认,在这种情况下,逃走的计划很可能实现,是的,有人居住的海岸到处都给人们以方便的藏身处。
海上有许多汽船不断往来行驶,它们是从纽约或从波士顿到墨西哥湾的定期船只,又有那些小的二桅帆船在美洲沿海各地担任沿岸航行的工作。
我们很盼望能得到这些船只的接待。
所以,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就是诺第留斯号离美洲联邦海岸有三十海里,也没有太多影响。
但突然的险恶情势完全打乱了加拿大人的计划。
天气很坏。
我们走近了这片常有暴风的海,就是台风和旋风产生的地方,产生的原因,正是源自大西洋暖流。
在一只脆弱的小艇上,冒险与时常狂吼的波涛搏斗,那一定是白送性命。
尼德·兰本人也同意这种看法。
所以,对于他的发狂的思乡病,虽然只有逃走才能治疗,但现在,他也只能咬紧牙关,再忍耐一些时候了。
“事情必须结束了,”那一天他对我说,“我想对于这事必须有明确的决定。
您的尼摩离开陆地,往上溯,向北开行了。
但我公开对您说,南极我已经受够了,我坚决不能再跟他到北极去。”
“怎么办,尼德·兰?
这时候,是不可能跑掉的呢!”
“我还是我从前的那个主意。
一定要和船长交换一下想法。
当我们在您的祖国海岸线行驶的时候,您并没有跟他说。
现在到我的祖国沿海中了,我要跟他说了。
当我想到,没有几天,诺第留斯号就要跟新苏格兰在同一纬度上,在那边,近纽芬兰岛,现出辽阔的海湾,圣劳伦斯河流入这湾中,圣劳伦斯河是我祖国的河,是我生长的城市魁北克所在的河,当我想到这事时,我的愤怒完全露在我脸上了,我的头发竖起来了。
您瞧,先生,我情愿跳到海中去!我不愿留在这里!我快要烦死了!”
加拿大人显然是忍无可忍了。
他的坚强天性不可能跟这无期延长的监牢生活相适应。
他的容貌一天一天改变。
他的性格越来越孤僻、暴躁,我感觉到他所忍受的苦恼,因为我也一样,心中有了思乡之情差不多七个月过去了,一点陆地上的消息也得不到。
还有,尼摩船长的孤独,他脾气的改变——特别自从那一次跟章鱼战斗后,他一言不发,都使我在不同的角度下来看这些问题。
我感到自己心中没有那开始时期的热情了。
在这专给鲸科动物和其他海中生物生活的环境中,只有像康塞尔这样的一个佛兰蒙人才能安心接受。
假如这个老实人有的是腮而不是肺,我觉得他可以做一条很了不起的鱼!
“先生,怎么样?”
尼德·兰看见我不回答,马上又说。
“尼德·兰,那么,您要我去问尼摩船长,他对于我们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
“是的,先生。”
“虽然他已经说过了,也还要问一下吗?”
“是的。
我还是想把这件事弄懂,请你特别为我同他说吧,专以我的名义跟他谈吧。”
我不一定能见到他。
而且他也在躲我呢“那就更多一个理由,必须去看他了。”
“尼德·兰,我待一段时间一定会问他的。”
“什么时候?”
加拿大人坚持地问。
“等我与他见面的时候吧。”
“阿龙纳斯先生,您让我找他去好吗?”
“不,我找他去。
明天……”
“现在。”
尼德·兰说。
“好。
今天,我就去看他。”
我回答加拿大人说。
要是他自己去的话,一定会把整个事情搞糟了。
我独自留在那里。
我决定去问船长了,我打定主意立即把事情办完,我不喜欢办事拖沓的风格。
我回到我房中。
我听到尼摩船长的房中有脚步声,我觉得不能够错过和他碰面的机会。
我敲敲他的门,我得不到回答。
我又敲一下,然后我用手转动门扣。
“决不能让它损失,但您用来执行您的计划的,是很原始粗糙的方法。
谁知道大凤把这盒子吹到哪里去?
它将落到什么人的手中?
您不能找出更好的办法吗?
您,或你们中的一位,不可以……?”
“永不能,先生。”
尼摩船长打断我的话,急促地说。
“就是我,我的同伴们,我们愿意保存这特别藏起来的手稿,如果您能恢复我们的自由……”
“自由!”
尼摩船长站起来说。
“是的,先生,就是这个问题,我现在要来问问您。
我们在您船上有七个月了,我今天用我的同伴和我的名义来问您,您的意图是不是要把我们永远留在这船上。”
“阿龙纳斯先生,”尼摩船长说,“我今天要回答您的话,就是七个月前我回答过您的:谁进了诺第留斯号就不能离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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