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刺杀之事,肃国公府同样是元气大伤,不仅如此,梁郇由于动作过大,还引起了圣上的注意。
按道理来说,肃国公府最近应当会安分一段时日,但霍筵还是担心他们不知好歹,再次暗中谋划。
“镇北军不是北疆调来了三千人吗?让他们驻扎在山路两侧,若肃国公府还敢再来,就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卫九被他话中的寒意吓得打个寒颤。
“是,属下这就去吩咐。”
霍筵摩挲着手中的玉把件,语气沉沉道:“明日午时之前安排就绪,申时即刻启程。”
……
第二日,霍筵没有像上次一般大张旗鼓,他只带了身边的几个暗卫,几人骑马出城去往大慈恩寺。
几人避开官道,选择从林间小路上山。一路上风平浪静,毫无波折,天刚擦黑便到了山寺门口。
庭院里洒扫的僧弥瞧见霍筵,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虚空大师的贵客,立刻停下手中的差事,前去引路。
绕过寂静偏僻的小径,只见幽深的密林中有间茅草顶的小屋。虽是寒冬,但草屋前的桃花竟然含苞待放,灼灼欲开,甚是奇怪。
小僧弥停到草屋前,轻叩了叩结满蛛网的门板。
“虚空大师,霍将军来了。”
屋内传来苍老嘶哑的声音:“请进来吧。”
霍筵使了个手势,示意暗卫在门外等,自己独身一人推开了草屋的门。
虚空正盘膝跏趺而坐,微微偏着头,静静盯着面前的棋盘。
“将军,你来迟了。”
“有突发情况,不得已推迟了些时日。”
虚空按下枚黑子,淡淡说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将军晚了几日,这命盘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霍筵眼神陡然一凛。
“大师这是何意?”
虚空轻叹一声说道:“将军可还记得,我第一次见您时,解的那支皇命签。”
霍筵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沉声道:“记得。”
那签文的意思明晃晃昭示霍筵将来会位即九五之尊,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霍筵绝不能叫人知道签文之事,所以他每次来大慈恩寺,都把声势做的浩大,让人误以为他是真的诚心礼佛、沐浴斋戒,以此来掩盖真实目的。
“彼时,贫僧解那支签文时是皇命签,如今再解签时,却是下下签。暗月遮云桂、花红一半枯,将军的命格恐生大变。”
闻言,霍筵的眼底凝上层寒霜:“同样的一支签,为何解出来的签文却大相径庭?”
虚空放下手中的黑子,转过身,直直盯着霍筵漆黑的眸子:“将军身边,生了变数。”
“这变数,会让将军命盘逆转,功名困顿,甚至难以善终。”
“变数?”霍筵在听到这个词的一瞬间,脑海中突然刺痛一瞬,眼前莫名地浮现出燕宁那双琉璃般的眼。
“想必将军心中已然有数。”
霍筵阖了阖眸子,将脑海中的幻象挥散。
“变数该何解?”
虚空瞧了一眼霍筵瞳孔中幽暗的神色,摇摇头道:“将军切勿动杀心。你们二人的命盘纠葛在一起,因果纷乱,解也解不开。”
话音落,他伸出手臂,展开手掌,只见掌心躺着一颗暗红色的果子,散发着淡淡清香。
“这是颗频婆果,乃是我师祖苦渡大师圆寂之时留给我的,十数年来不腐不坏,据说人服下后会如同超脱一般,拨云见日、参透世事。如今赠予将军,还望将军能借此解开命中劫数。”
霍筵身型僵滞,如同一桩肃穆的雕塑。
半晌后,他紧抿着唇,接过了虚空手中的暗红色果实。
“此物既然如此珍贵,大师为何赠予我?”
虚空大师抚了抚袍角,站起身,目光顺着窗户,远眺向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缘分罢了。”
霍筵眯了眯眼,凝视着手中的频婆果,须臾后,他收紧手掌,将果子收进了袖口中。
什么命盘纠缠,他不信,他也不想解。他只相信人定胜天,既然有变数,直接快刀斩乱麻便好,何须手下留情。
他挺直脊背,朝虚空大师的方向微微颔首。
“多谢大师。”
说罢,他转身推开四处透风的木门,大步走出。
屋外天色阴翳,寒风席卷过枯枝,满耳的沙沙风声中,霍筵只听见身后传来幽幽一声——
“切记,将军万勿动杀心。”
霍筵唇边浮上冷笑,鼻尖溢出一丝轻哼,显然对虚空大师的仁慈之道嗤之以鼻。
他接过卫九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冷冷地瞥了眼茅屋内的烛光。
旋即转过头,淡淡道:“走吧,回京城。”
……
松墨院内,安宜茹昏迷了三日后,才幽幽转醒。
她头痛欲裂,浑身上下像是被马车碾压过一样,身上还是痒得厉害,忍不住去挠。
“小姐别碰,郎中说会留疤的。”
碧荷瞧见安宜茹伸手挠向脸上的红痕,连忙按住她的手,劝说道。
“留疤?什么疤?”
安宜茹脑袋昏昏沉沉,迷糊地问道。
“前日小姐您突患急症,身上起了层疹子。脸上有几处被您自己不清醒时挠破了,留下了几道印子……”
碧荷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安宜茹的眼睛。
一听此话,安宜茹头皮发麻。
她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摸到两条硬硬的、喇人的血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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