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镜子给我拿来,快去!!”
碧荷连滚带爬地跑到梳妆台前,拿起铜镜,递到了安宜茹手边。
铜镜中的女人头发蓬乱,脸上斑斑驳驳的都是还未消下去的红点,脸侧横亘着狰狞的两道红痕,看起来十分恐怖。
“啊——”
安宜茹猛地将铜镜摔在地上,抱着头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燕宁你故意害我!都是你害我!”
她扯起碧荷的胳膊,疯狂摇晃着她。
“燕宁怎么样了?她有没有被阿筵哥哥惩罚!?”
碧荷被安宜茹癫狂的样子吓得说不出话,她颤抖着唇瓣,磕磕绊绊道:“郎中…郎中检查过,燕姑娘递过来的茶水和糕点中都没有毒……”
“不可能!”
安宜茹难以置信地摇头,双眼弥漫出一层猩红。
她突然想起,上辈子她似乎也有类似的症状,不过没有现在的严重,那时她只是穿上了燕宁送来的寝衣,过了半个时辰后就开始浑身发痒,止不住的咳嗽。
上辈子她就怀疑是燕宁故意下毒,如今这一遭,更加让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燕宁必然是暗中做了手脚,只不过她下毒的方式隐蔽,没有叫郎中瞧出端倪来。
“快!快!快给我梳洗打扮,我要去见将军!”
她要去见阿筵哥哥,向他告知此事。上一世,阿筵哥哥知道她被下毒后,心疼的不得了,当即发落了燕宁,将她绑在凳子上施以杖刑,如今他肯定也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帮着自己的!
“小姐,您病还未痊愈,不能见风啊……”
碧荷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拦住安宜茹的动作,但安宜茹力气很大,直接将她推搡到一边,自己坐在妆台前,手忙脚乱开始敷粉点唇。
碧荷想劝又不敢劝,只能帮自家小姐绾好发髻,穿戴好衣裙。
安宜茹着急去见霍筵,随意收拾一番后,连早饭都顾不得吃,便急匆匆地出门了。
赵福正站在朝晖阁门口当值,突然瞧见远处风风火火地走来个女子,怒气冲冲、脸色通红,看起来十分骇人。
“赵管事,我要见将军。”
安宜茹来不及平复急促的呼吸,喘.息着说道。
安宜茹一走近,赵福这才认出来她。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安宜茹红成猪肝色微肿的脸,感觉有些滑稽好笑。
他恭敬地低下头,滴水不漏道:“将军正在议事,安姑娘请回吧。”
安宜茹捏紧掌心,没有退步。
她冷冷地盯着赵福,压抑着怒火道:“我只说一句话便走。”
赵福掀起眼皮,睨了眼安宜茹执拗的神色,心中已然多了几分不满。
安姑娘进府的时候,本以为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娴静女子,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内里急躁浅薄的本性就露了出来。
“安姑娘,并非是老奴故意拦您,将军真的是在商议极其重要的事情。”
赵福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火气。
嗡的一声,安宜茹的怒火涌进胸口,将理智灼烧得一干二净。
自己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如今想见阿筵哥哥一面,他都避而不见,为什么?明明上辈子不是这样的!
从前他虽然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却将她当成亲妹妹一样,悉心对待,为何如今变成了这般凉薄无情的态度!
“赵管事,求您再去通报一声,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安宜茹不理会赵福的劝说,目光死死地盯在朝晖阁紧闭的门上,一动不动。
“安姑娘,老奴……”
赵福无奈地长叹口气,正准备再好言好语相劝一番时,突然,门被嘎吱一声推开。
屋内走出个身穿绛紫色衣裳的男人,他体态削瘦,眉眼冷厉,眼神中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霍筵跟在谢坤之后面走出来,语气中带着客气:“谢大人,请……”
请字还未说完,他的目光扫视到呆站在门前的安宜茹。
眼神霎那间变得冰寒。
“谁让你来的?”
安宜茹委委屈屈地红了眼眶,她咬着嘴唇,双眸含泪:“阿筵哥哥!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是燕宁故意给我下毒,才害得我成了现在的模样!你一定要重重地罚她……”
霍筵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全都是厌恶。
“你先回去,此事稍后再说。”
“我不要!”
安宜茹已经被心中的嫉妒逼疯了,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扯住霍筵的袖口,期期艾艾道:“阿筵哥哥,我父亲为将军府战死沙场,我与你在白鹰城五六年的情谊,你都全然不顾了吗?!为什么要偏袒一个罪籍出身的通房!为什么!”
霍筵死死盯着安宜茹胀红的脸,恨不得封住她的嘴。
他猛地甩手,像甩掉垃圾一般拂开安宜茹的手:“赵福,给安姑娘拖出去!”
“慢着。”谢坤之微微抬手,止住了赵福的动作。
“这位便是刚刚霍将军口中安副将的遗孤?”
霍筵敛了敛心口的暴怒,压抑住声调,沉声回复:“正是。”
谢坤之精明的眸子淡淡扫了眼安宜茹梨花带雨的面孔,眼神中已然带上几分冷漠。
“刚才霍将军解释,您只不过是看在安副将的情面上,才留安姑娘在府中小住。好,我相信您。可这姑娘刚才的话里,分明提到了您府中还有其他的通房……甚至还闹出了下毒杀人的乌糟事,如此龌龊阴暗的后宅,您让我怎么敢将女儿嫁进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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