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侯看着她,一脸高深莫测,“这你就无须担心,只要你自己不要露馅。过几日你就能请太医问脉了,记住了,三个月身孕了。”
“女儿就是担心,万一生下来的孩子与我与皇上都不信,难免惹人怀疑。”
昌平侯犹豫了一番,“我实话同你说,这孩子与你也好,与他们赵家也好,都是有些关系的,定是不会惹人怀疑。”
这倒确实。
顾夕照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一脸惊讶,“女儿倒好奇了,父亲可还是不信任女儿,不肯告诉我实情?”
昌平侯有些不耐了,“这事你少问,总归不会害你。”
顾夕照乖巧地应下了,“还好有父亲帮着想办法,不然女儿怕是……这佳妃倒是比她姐姐毓太妃要厉害。对了,父亲,如今朝堂上如何了,听闻佳妃受宠,林家一派又死灰复燃了……”
昌平侯哼了一声,“他蹦跶再厉害又如何?”
顾夕照垂下眼,须臾又笑了,“也是,总归不会厉害过父亲。”
昌平侯如今越发刚愎自用,对顾夕照这话十分受用。
他爱听这些虚伪的话,顾夕照也不吝啬,让他听了个痛快,左不过也听不了几回了。
和他父亲虚与委蛇这么久,这盘棋也下到了尾声,该分个胜负了。
在昌平侯进宫来送消息时,暗卫就已经查清楚了,她兄长顾飞扬和明和公主早在赵瑾驾崩前就勾搭到了一处,不只眼下明和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西皖王子的,连生下的一儿一女都不是。
这就够了。
昌平侯走后,顾夕照就让躲在暗处的西皖王子出来了,“方才本宫与我父亲的对话,塔瑞王子可都听清楚了?”
“这几句话能证明什么?”西皖的人风吹日晒,居无定所,一个个看着体格强健,但论长相和气质,是没有大昭的人好看的,这塔瑞王子倒是难得有几分儒雅的气质,在西皖,怕算个出挑的男子了。“倒是皇后娘娘,此番所作所为就让本王费解了,昌平侯可是您父亲。”
“塔瑞王子想错了,本宫是大昭的皇后。贵为一国之母,理应以江山为重,百姓为重。塔瑞王子,你说是吗?”
塔瑞王子看着她,笑了,“皇后娘娘说得没错。既然如此,皇后娘娘觉得本王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我们的国家吗?”
“塔瑞王子又想错了。”顾夕照摇了摇头,“正是为了你们西皖,本宫才把您请进宫来,毕竟他日的西皖之王也许姓顾。”
塔瑞王子手紧握成拳,笑意一点点敛去,“皇后娘娘以为三言两语,我就会信你?”
顾夕照悠然一笑,“塔瑞王子若是自己也生了怀疑,怎会愿意跟着本宫的人走这一趟?”
塔瑞王子目光如钩地打量着她,许久之后,神色倏忽垮了下来,“久闻大昭的皇后娘娘是个聪慧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顾夕照低首浅笑,“世人以讹传讹罢了。”
塔瑞王子没有搭腔,紧握的手慢慢松开,最终仿佛泄了气,“皇后娘娘定然不只是要我来听这些真相的,是想要我如何做?”
“你想要怎样的结果?”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顾夕照神色微敛,许久之后,才道:“兄长是个大将军,应堂堂正正地战死沙场。塔瑞王子,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皇后娘娘不忍心了?”
顾夕照抬头看他,“男人的战争,就应该用男人的方式解决。塔瑞王子,不要得寸进尺。另外送你一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明和公主能生异心,背叛生她养她的大昭,为了情夫背叛你这个丈夫。你的妹妹,塔拉公主,说不定也可以。”
塔瑞王子唇瓣发颤,“你什么意思?”
“这是你们西皖皇室的事,本宫自然不会插手。塔瑞王子要是好奇,回去查查不就清楚了。”
在这世间,其实人人都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为了权,为了爱……为了满足自己的**,旁人都是踏脚石而已。
她的兄长顾飞扬,其实也很可悲,游离在三个女人之间,也许仍旧不知爱为何物。他把这些女人当棋子,其实他亦不过是他父亲手里的一颗棋子。而他父亲,归根到底也不过是覆灭的萧皇室的一颗棋子。
都是棋子,没有谁比谁高贵,也没有谁比你可怜。
因为都是可怜人。
这盘棋,昌平侯赢也靠她兄长和她,败也靠他们。
到底兄妹一场,她能为她这个兄长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保全他最后的名声,成全他这戎马一生的名誉。
这是小傻子说的——皇后的父亲和哥哥不能因谋反而死,皇后的哥哥也不能因霸占西皖王子的王妃有罪,皇后的父亲和哥哥只能是镇守西北赫赫有名的忠臣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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