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蒋固北说:“第一局我赢了。”
景明琛忙放下手臂探出头来观战,小三子对蒋固北单方面表示胜利嗤之以鼻:“你怎么了你就赢了?”
蒋固北抱着手臂,闲闲看着他:“你摸摸自己的口袋,看东西还在吗?”
小三子将信将疑地把手往口袋里一伸,尖叫出声:“你偷了我的怀表!”
蒋固北伸手拽过景明琛怀里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怀表:“是这只吗?”
他手指挑着一只老旧的怀表转圈:“这就是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一只走偏了字儿的怀表都这样当宝贝,你的本事还真是吓人得很哪。”
他是什么时候偷到这块表的?景明琛脑海中灵光一现,她想起了蒋固北脱外套时的动作,他脱下外套,先向小三子的方向甩了一圈才扔到自己怀里。她还以为他在耍帅,现在想来,恐怕就是在那时以外套为掩护把手伸进小三子的衣兜拿走了怀表。
他的动作得有多快多轻!景明琛惊诧了。
小三子朝蒋固北扑过来:“你还我怀表!”
蒋固北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他,伸腿在他脚下一绊,小三子整个儿摔了个狗吃屎,蒋固北及时伸出右手抓住他的背心把他揪回来。小三子趁机偷袭,屈肘撞向蒋固北的胸口。蒋固北冷冷一笑,左手钳住他的手腕一扭,屈膝在他腘窝一顶,逼迫他整个人跪倒在地,两手剪住他双臂,单腿压住他脚踝,嘴里“啧”一声:“青帮陈老爷子的功夫看来也不怎么样啊。”
小三子努力挣扎着想要摆脱,但是无果,扭着头跟蒋固北顶嘴:“这两次都不算!你搞偷袭,不是君子所为!”
蒋固北嗤笑:“小子,你一会儿要当流氓一会儿要当君子,做人能不能前后统一?”
他松开小三子的手把他搡在地上:“你只剩一次翻盘的机会。”
小三子爬起来,吐一口沙子恶狠狠地看着蒋固北:“好,三爷跟你赌!”
他脱下一直背着的包,哗啦啦倒出一堆骨牌:“咱们就来赌牌九!”
蒋固北拧眉看着他:“生死当口,你背上一直背着的,就是这个东西?”
小三子盘腿往地上一坐:“可不是,这可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蒋固北踢开脚下的腌臜,也盘腿坐了下来。
围观人群逼近过来,观看这一场奇特的江边博弈。
景明琛蹲在蒋固北身后好奇地看他和小三子,她对赌桌上的事情一无所知,长到现在,唯一和赌博沾边的事情也就是读书时候出于好奇和同学合买过一次白鸽票。看不懂赌,她就看赌的人,赌博中的蒋固北异常严肃,愈严肃便显得愈英俊。她看着日光下他的侧脸,越看越觉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同时也忍不住担心,蒋固北的神情不见轻松,和前两场游刃有余地调笑全然不同,难道小三子真的赌技超群难倒了他?
她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蒋固北把牌一丢,挑眉笑道:“我赢了。”
小三子恼怒地把牌“哗啦”一推,暴跳如雷:“你出老千!”
蒋固北原本带笑的脸色一沉:“我若出老千,你一开始就会输。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赌徒也分上下品,像你这样赌输了便污蔑人出老千,实在是赌棍里的下九流。”
小三子恶狠狠气鼓鼓地看着他,半天,才泄了气,说:“好,你赢了,我认输。”
蒋固北眉毛一扬:“你很不服气啊,也是,输给我这样一个脑满肠肥只知道穿衣打扮的有钱老爷,是挺丢人的。”
景明琛又是“扑哧”一笑。
蒋固北继续说下去:“你确实有些小本事,但不过都是些不怎么高明的鸡鸣狗盗的伎俩。做大事决不可靠它,你句句把青洪帮挂在嘴上,岂不知青洪帮的杜先生是怎样礼遇读书人的?你懂个半桶水的这些东西就四处逞能,我过去比你更擅长,但我走到今天家财万贯,靠的可不是这些。”
小三子好奇起来:“那你靠的是什么?”
蒋固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哦,我找到了我的爸爸,他是个有钱人,我继承了他的遗产。”
小三子“嘁”一声,景明琛“扑哧”笑出声,脚一软,捂着脸蹲在地上。
蒋固北不管周围倒彩声一片,继续问道:“所以现在,我给你个有钱爸爸,你要还是不要?刚才我赌赢了还没有拿彩头,我要的彩头就是,你做我儿子。”
小三子愣住了,半天,双膝一软跪在蒋固北面前,乖巧地喊道:“爸爸。”
一直到人都散了,和蒋固北沿着江散步的时候,景明琛仍旧止不住笑。
走两步她就笑一次,蒋固北索性停下脚步,等她蹲在地上笑够了才拉她起来:“有那么好笑吗,你笑了快半个时辰了。”
景明琛一边笑一边擦泪花:“是很好笑啊。你到底为什么要说是靠有钱爸爸发达的啊?”
前方道路泥泞,景明琛走得歪歪斜斜,蒋固北伸出一只手给她搭着:“小三子这个孩子,在上海跟流氓地痞混了太久,心思已经长歪,没有那么容易正过来。直接跟他讲大道理是没有用的,只好先想个法子把人拉过来再说。”
景明琛注意着脚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蒋固北走在她前面,脚印比她大许多,她踩着他的脚印走,这样就不至于跌倒了:“说起来,你为什么对他那么上心?”<
喜欢旧梦1937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