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顾鸾还在尚宫局里做女官,听闻此事也好一阵唏嘘,接着就被差去了定远侯府,奉旨帮侯府筹办丧仪。
如今想起这些,顾鸾还是感慨万千。心下虽盼着杨青和悦颖能修成正果,却又免不了祈祷定远侯此番能逃过一劫,长命百岁。
让她比较意外的,却是悦颖竟为此去了庙里。据说在佛前一跪就是大半日,还抄了祝祷经文供了上去。
顾鸾闻之忍不住好奇,在她来纯熙宫问安时终是忍不住问:“你不是说不喜欢他?”
“是不喜欢。”悦颖一喟,稚气未脱地小脸上满是愁苦,“可再不喜欢……我也不能盼着他死呀。他赶紧好起来,我愿意跟他成婚,大不了就是各过各的。”
顾鸾听得心底酸楚,苦笑:“你是个好孩子。”
而她还想说,好人会有好报的。这份善心之下的祈祷或许终究拧不过天意,但她与杨青,来日自可相伴。
.
不出所料,定远侯终是在深秋时节去世了。这原是楚稷安排中的一环——他知道定远侯早亡才会给他和悦颖赐婚,这样既可给定远侯一门加恩,又可破悦颖的局。
可事情真到了眼前,他又很有一种无力感。
一种无力逆天改命的无力感。
顾鸾为此认认真真地安慰了他大半日。他仍是像上一世一样命宫中给定远侯置办了丧仪,又让定远侯的弟弟承袭了爵位。
丧事办妥之后,侯府、乃至满朝文武便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悦颖公主守了望门寡。
接下来就是一番君臣之间的客气,而后再商量公主该怎么办。
上一世,这事没出在悦颖身上。定远侯府为此上疏告了罪,楚稷当然不会怪罪,定远侯府也不会真让公主守寡,一番礼数往来之后就另择了驸马。
而这一回,在定远侯府告罪的同时,悦颖就紧张起来。
顾鸾仍担着御前掌事女官的差事,许多时候还是要在紫宸殿忙着。于是前头的早朝还没散,她就见悦颖赶了来。
她刚问了句“怎么了?”,就注意到悦颖眼眶红红的。
“佳母妃。”悦颖朝她福了福,不安地抽噎,“父皇是不是……是不是要为我另择驸马?缓一缓好不好,我……我也不太想嫁人。”
“总是要嫁人的呀。”当着宫人们的面,顾鸾只能摆出这样一副态度。继而伸手揽了揽悦颖,安慰她,“你别急,等一会儿你父皇下了朝,你与他商量商量?”
悦颖抹了把眼泪,点点头。顾鸾就让她坐在了内殿里等,上了茶点让她吃着玩,可足足两刻,悦颖一口都没心思吃。
楚稷下了朝,走出宣政殿就听宫人禀了悦颖候见的事。是以步入殿门时,他就笑了:“悦颖来了?”
“父皇……”悦颖忙起身见礼,楚稷一哂:“坐。”
他说着,自己也没继续往御案前走,而是到悦颖身边坐了下来,二人间隔了一张方方正正的茶几。顾鸾见状,就坐到了悦颖另一边,和悦颖之间也隔了一张方方正正的茶几。
楚稷打量着她:“你是为驸马的事来的?”
“嗯。”悦颖点头,眼眶就禁不住地又红起来,“父皇,先不为儿臣挑驸马了好不好?儿臣……儿臣不着急的。”
“你不急着嫁,但人要先选才好。”楚稷含着微笑,温和无比。
顾鸾在悦颖身后无语地望着他,心说你就欺负人吧。
他继续说:“否则等你想嫁人了再选,难免仓促,若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就委屈了你。”
“不会的!”悦颖连连摇头,“儿臣怎会那么着急?宫里事事都好,儿臣……就是一辈子不嫁,也能过得快活。”
楚稷失笑:“这么难过吗?”
“……”顾鸾暗暗翻了个白眼。
悦颖一听这话,心念一动,便顺着道:“是……儿臣从前觉得定远侯不好,可他就这么走了,却也难过。虽说定远侯府必不要求儿臣守寡,可儿臣现下却没心思多想这些。”
“那也罢。”楚稷吁气,在悦颖满目的期盼之中凝神思量了须臾,便道,“那就……还是在京中择一处公主府给你。等到明颖出嫁,你便也可住出宫去。这样你若想与定远侯府走动,能方便一些;若不想走动,身在宫外也可四处玩一玩,心情总能好些。”
他说的这些,与顾鸾虽谋划已久,于悦颖而言却是意外之喜。
悦颖离座起身,端端正正下拜:“多谢父皇!”
“快起来。”楚稷伸手虚扶了一把,又像模像样地宽慰她,“斯人已逝,你还是要看开些。平日若心情不佳,就找兄弟姐妹们玩去。”
“诺,儿臣知道。”悦颖衔起笑,就不再继续搅扰,朝二人施了一礼,告退出殿。
如此这般,楚稷翌日清晨就昭告了文武百官,说公主为定远侯亡故之事大为悲恸,婚事暂不再议,命工部为其挑选一处府邸,供其出宫居住。
这种说辞既冠冕堂皇又儿女情长,文武百官自无异议,纷纷进言安慰公主。定远侯府更大为动容,深感自家的事误了公主,直不知该如何表达歉意。
又过月余,公主府的位置就敲定了。顾鸾对这地方早已心里有数,却只当不知,挑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喊上悦颖一道出了宫,说带她先去看看。
早冬京中的大街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凉,马车驶进巷子在府门口停下的时候,正
喜欢宫阙有韶华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