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想着莫不是帝王多疑,竹园这事他还是疑到了佳嫔头上,以致关系疏离?
她的儿子可不该那么傻。
却听嬷嬷道:“说是佳嫔娘娘谨慎,不肯这么早让旁人知道。又想让您高兴高兴,这才遣了人私下过来禀给您听。”嬷嬷说着放轻了声,“奴婢想着,您也会愿意帮佳嫔娘娘瞒着吧。”
笑意在太后面上漫开,沉吟片刻,更显欣慰:“这丫头真是个通透的。”
宫妃有孕大多都会谨慎,她当年怀楚稷时也藏了一阵子才敢说出口,生怕说得太早易被人下手,孩子不明不白地就没了。
可那个时候的太后也是先帝的生母,且母子连心未有嫌隙,她却没想过私底下跟太后报个喜。
诚然,这种喜不报也罢。不论谁是太后,只要跟皇帝一心,都会体谅嫔妃的这份顾虑。
但这喜报了,就是在尽孝、在示好,在告诉她这当婆母的,佳嫔心里没拿她当外人,防天防地都不防她。
太后若不细想这些,只把事情当个添人丁的喜讯来听,心里就舒坦。
想清这些,心里更舒坦。
她便吩咐嬷嬷:“你去库里找一找,哀家的嫁妆里有一对尚好的和田玉如意,还有个雕花臂搁,拿去给佳嫔赏玩吧。”
嬷嬷一滞,面显迟疑:“太后您……”
“糊涂。”太后从镜中斜睃着她,“旁人问起来,只说是哀家体谅她在竹园一事上受了惊,拿去安抚她的。”
嬷嬷恍悟:“诺。”
“去吧。”太后催着她去,却仍无意叫宫女进来帮她梳头,径自接过了木梳,慢条斯理地梳了起来。
翌日天明,纯熙宫的宫门终于不再紧闭,“消失”多日的佳嫔也又露了脸,规规矩矩地到栖凤宫问安。
仪嫔没了,舒嫔按资历就排到了右首最尊的位置。顾鸾的座次挪到了左首,与舒嫔相对。
“佳嫔已故”“佳嫔受了重刑”的消息沸沸扬扬地在宫里传了这么多天,见她毫发无伤地出来,众人的神情多少有些复杂。
顾鸾全作未觉,只离席朝皇后深福下去,恭顺地解释:“前些日子皇上为着竹园一案烦忧,马是臣妾的,臣妾难逃嫌隙,又恐节外生枝,只得自请禁足不出。是以一连数日未能向皇后娘娘问安,娘娘恕罪。”
“快起来吧。”皇后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张氏糊涂,害得你与贤昭容无辜受累,能查清案子让她恶有恶报便最要紧,虚礼不必在意。”
顾鸾落座回去,道了声谢。皇后看看众人,又言:“倪氏在前,张氏在后,可见苍天有眼,胆敢作恶就必遭报应。你们日后都别再犯糊涂了,人都难免有私心,但这私心也当加以约束,别等惹出大祸追悔莫及。”
这话说得沉肃有力,众人皆搭着宫女的手起了身,福身应道:“诺,臣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这日皇后无心多留大家,离开栖凤宫,顾鸾就回了纯熙宫去。刚至宫门口,就觉院中比平日多了些人,气氛亦有些压抑,她抬眸,即有个宦官上了前,向她揖道:“娘娘,下奴是宫正司的。这……案子虽结了,但娘娘的马素来是杨茂照料,出了这样的事他有失职之过,宫正女官下令……杖二十。”说着他有了些难色,赶忙又道,“女官知道这是一直为您办差的人,一应药品都备好了,娘娘放心。”
顾鸾听得出,宫正司这是在照章办事之余多有奉承讨好之意,否则大可不必有那末一句话。抬眸看了眼已被押出屋来的杨茂,她道:“你们按宫规行事,罚便罚了。回去告诉宫正女官,本宫没有那么小心眼儿,只要有章可循本宫不会记仇,让她不必这样紧张。”
“诺。”面前禀话的宦官松了口气,顾鸾复又前行几步,在杨茂跟前停住脚:“忍一忍,回头留在纯熙宫养伤。”
“谢娘娘……”杨茂垂眸低声,待得顾鸾进了殿,他就被押出了纯熙宫。
竹园一案至此便算彻底了结。天气很快又冷了一重,转而连下了几场大雪。常言虽说瑞雪兆丰年,可雪时时不停,顾鸾为着身孕也不敢出门了,日日在纯熙宫里又不免闷得慌。
楚稷看她实在无聊,索性命人将柿子牵到了纯熙宫来,在正殿后头的院子里盖了个马棚。顾鸾一看,这样也好。
一则柿子养在驯兽司太易让人动手,仪嫔便是摸准了它喜欢吃苹果才先用香致其疯狂、再一路以苹果味的倒流香将它从驯兽司引到竹园的。倘使柿子一直在她的纯熙宫里,仪嫔自始就失了动手的机会。
二则柿子来了杨茂便也可跟着调来,以免她得宠有孕遭人嫉恨连累得与她相熟的人再吃暗亏。
又过不多时,入了腊月。
柿子渐渐对纯熙宫熟了,杨茂也已勉强能下床走动,新一年的柿饼亦在此时做好。顾鸾着人去鸿胪寺递话让杨青得空时可进宫一趟,杨青便挑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进来。
他进宫时,顾鸾正在廊下温着酒。说来也怪,她原不是个爱喝酒的人,这两天却总想着,又因有着孕不敢喝,只得这样拿小炉温一些,闻闻味道解馋。
杨青行至跟前见礼,她抬头一看:“你来了。”说罢就让人去取柿饼来给他。
杨青道了谢,自拿了柿饼来吃。顾鸾又吩咐霜白:“去告诉杨茂他弟弟来了,问他想不想出来走走,若想就过来。”
“下奴去看他吧。”杨青道。
顾鸾摇摇头:“他也该出来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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