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沙尘漫天,大雪飘舞。
风声刺耳,陆风车跟着追下去。吉普车四轮朝上,倒在坑底,冒着黑烟,汽油洒出来,在地面上肆意蜿蜒。
透过破碎如网的挡风玻璃,厉泽川看见宋祁渊的脸,满是鲜血,双目紧闭,生死不明。
厉泽川跳上吉普车,脚下重重一踏,发出沉闷的声响,枪管抵上油箱的位置,沉声道:“双手抱头!慢慢爬出来,不然我会打爆油箱,都别想活!”
“别开枪!”是狙击手的声音,喘着粗气,“我投降!别开枪!”
他先是扔出来一支土步枪,接着是两柄短刀,厉泽川将它们远远踢开。狙击手自扭曲变形的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双手抱头,脸上都是血,他一点点地向外爬,动作缓慢。
车厢里传来细碎的声响,厉泽川迅速闪身,子弹擦着他的衣摆飞过,落在地面的汽油上,火光爆发,沿着油迹迅速散开,直直地烧向吉普车,热浪逼人。
火舌舔上吉普车的车身,瞬间化作火球,烧出噼啪的声响。
聂啸林自另一侧车窗伸出手,哀哀地求:“孩子,救救我,我被卡住了!”
开枪的是他,引起火烧的是他,求救的还是他。
厉泽川突然觉得讽刺,他很想一枪打爆那个家伙的脑袋,但是一些东西,一些更加沉重的东西拦住了他。
他用手铐锁住狙击手,扔在一边,然后绕过去,收掉聂啸林身上的武器,卸下车门,砸断别住聂啸林双腿的座椅,抢在油箱被烧爆之前将他拖了出来。
离开吉普车的瞬间,聂啸林神情一变,反抱住厉泽川的右腿,手中寒光一闪,藏在袖子里的刀刃狠狠刺进厉泽川的膝盖。
疼痛过分剧烈,汗水暴雨般落下,厉泽川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聂啸林双目赤红,神情狰狞地扑过来抢他手里的枪,咒骂着:“臭小子!敢跟老子动手!儿子打老子天诛地灭!我是你爸爸,我给了你这条命,知道吗!”
风里夹着雪花,如同棉絮,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落进眼睛里,酝起带着血色的雾气。厉泽川的眼神很静,丝毫没有因为疼痛而失去理智,声音亦是平静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生而不养,你有什么资格自称父亲?我的姓氏不是你给的,我的人生也跟你没有关系!”
聂啸林奋力掰着厉泽川的手指,几乎将他的指骨折断。厉泽川扣住扳机,“砰砰”数声将子弹放空,同时膝盖上顶,重重地磕在聂啸林的肚子上,他单手掐住聂啸林的臂上关节,反向用力,狠狠绞杀。
聂啸林承受不住,疼得大吼,厉泽川横掌直劈,砸向聂啸林颈后,将他砸晕,用手铐扣住他的双手。
风在继续,雪也是,失血让体力流失得极快,眼前泛起眩晕般的白光。很想睡过去,但是不能睡,厉泽川抓起一捧雪咬在嘴里,冰冷的感觉跳在舌尖上,冻得他打了个哆嗦,神志随之清醒。
右腿上全是血,厉泽川挣扎着站起来。余光瞄见一道影子,“嘭”的一声枪响,右腿膝盖上传来尖锐的激痛,厉泽川的身体晃了晃,单膝跪倒。
风穿过荒原,嘶吼着,雄鹰展开翅膀,有喧闹也有寂静。
鲜血浸透黑色的战术手套,厉泽川抬手擦了下眼睛,抬起头,看见宋祁渊站在那里,枪口处硝烟未散,直指他的心脏。
桃花眼,眼尾一颗泪痣,在笑容的映衬下,异常妖冶,如同蝴蝶飞过。宋祁渊道:“螳螂捕蝉—厉警官,这一局,你又输了!”
“你是故意的吧,告诉我们聂啸林的行踪。”厉泽川擦擦嘴角的血,没有畏惧,也没有妥协,冷静分析着,“让我们抓住聂啸林,或者干脆杀了他。这场对决里,你明明枪法很好,却没有放开手脚反抗,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寻个机会趁乱逃走吧。那些接应聂啸林出境的人迟迟不肯露面,也是你在暗中捣鬼吧?你恨他,为什么?”
“感受过爱的人,才会有恨。”宋祁渊晃了晃枪口,一丛血迹溅在沙土地上,不知道是谁的,他踩上去,用脚尖蹍了蹍,轻声道,“我没有恨,我只是希望他去死。聂啸林是个疯子,手段暴虐,这一点厉警官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喜欢看别人疼,看别人流血,你越痛苦,他就越快乐。”厉泽川不动声色,手腕轻轻一抖,一枚两寸长的小刀从袖管里掉出来,落进掌心,他迅速藏起,继续道,“在我看来,你们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
宋祁渊笑了一下,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何必去救他?东郭先生的故事听过没有?我们这种人都是属蛇的,天生冷心冷肺,暖不热。现在可好,不仅赔了腿,连命都要赔上,何苦呢。”
厉泽川没说话,风雪漫漫,迷了眼睛。他站不起来,索性不再挣扎,将目光投向远处,似乎看见了什么,神情里化开淡淡的柔软。
保险栓被推开,子弹上膛,宋祁渊的枪口抵上厉泽川的脑袋,他依旧在笑,桃花眼艳如蝴蝶:“最后再看一眼这个世界吧,我真是可怜你,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多可怜!”
“你不必可怜我们,因为,我们跟你不一样。”
清透的声音骤然响起,沉静中隐含力度。
温夏站在宋祁渊身后,她用诺布留给她的那把手枪,抵着宋祁渊的脑袋,安静道:“聂啸林犯了错,自有法律去审判,在那之前,我们不能眼看着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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