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渊最先听见声音,站起身。他的脸色比前些日子更加苍白,闷咳着,露出一个阴寒的笑—
果然,找上来了。
一个个子不高的汉子跳脚大骂:“废物,老子让你干掉他们!不是让你把他们引过来!”
说话的人正是聂啸林。
仇人见面,连凯冷笑着,双目赤红。
狙击手也在吼:“老大,他们人少!现在干掉他们也来得及!”
连凯踩紧油门,疯狂加速,有什么东西遥遥飞来,“嘭”的一声砸碎在风挡上,浅黄的颜色沿着车窗散开。
鼻端浮起熟悉的味道,是柴油。
下一秒,有人架起长枪,几下点射,子弹曳光而来,落在覆满柴油的车窗上。“轰”的一声,黑烟裹着火舌熊熊燃烧,车头瞬间被火焰包围。
连凯没有立即弃车,他怒吼着,眼中满是铁与火的痕迹,将油门踩到最底,额头上暴起青筋,顶着暖黄的火焰朝人多的地方撞过去。柯冽的影子自眼前晃过,那个永远镇静的年轻人,与他并肩战斗多年的好兄弟……
愤怒与哀痛瞬间淹没连凯,生与死都变得不再重要。
聂啸林的手下四散逃开,子弹雨点般砸在连凯的车上,留下醒目的痕迹。冒着烟的弹壳四散飞溅,有人动作慢了些,火焰缠上衣角,迅速蔓延。那人惨叫着满地翻滚,扎西自车窗处探出手,黑洞洞的枪口递过去,结束了那人的痛苦。
火放肆地烧着,“轰”的一声,黑烟托举着红色的蘑菇云升腾起来,呼吸间满是刺鼻的焦煳味,炽热的温度烤着皮肤,格外滚烫。
有人在哭,有人在尖叫。宋祁渊混在其中,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好像不太热衷逃命,也不怎么反击,对眼前的一切都兴趣缺缺。呼吸有些困难,他闷咳一声,吐出一口唾液,里面泛着清晰的血色。
聂啸林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怒道:“废物!冲上去!干掉他们!”
宋祁渊被打得侧过脸,他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拎起枪,走向那辆带着火焰的车。
火焰越燃越旺,渐渐逼近油箱,连凯不得不跳车。他打开车门就地一滚,不待身形停稳就开始举枪射击,枪口吐出火焰,中枪的人倒地哀号,痛哭着,涕泪横流,硝烟的味道扑面而来,山坳成了修罗场。
风在呼啸,雪花凌乱,纯白的颜色盖不住温热的鲜红,金属在阳光下迸发出刺目的光。
山河沉寂,背水之战,所有人都没有退路可选。
扎西的车爆了胎,他从车上跳下,有人踢在他的手腕上,枪械脱手,没关系,他还有刀。开了锋刃的冷兵器寒光闪动,带着浓烈的铁色,撞击时音如金戈。
两个人将他围住,扎西怒喝一声,长刀横劈,猎手自行改装的土步枪被切成两段,火星飞溅,烫疼了眼睛。
敌人被扎西身上的气势吓住,面露胆怯,扎西红着眼睛,胸中激荡着豪情与悲愤。
他想起柯冽,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他如果在,一定是个好帮手。他射击时总是很稳,八百米的射程,弹无虚发。
可惜,他不在了。
再不会回来。
子弹划开扎西的肩膀,他一记重拳砸在对方的脖子上,骨骼碎裂的声音异常清晰。铁与火,生与死,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雪花落在伤口上,冰冷而刺痛。
宋祁渊自身后瞄住连凯的脑袋,可惜他病得太厉害,手一直在抖,三发子弹都落空了。再次扣动扳机时,响起机簧轻撞的声音—没子弹了。
连凯被人抱住,摔在地上,宋祁渊走过去,抽出腰间的短刀,刃口对着连凯的颈侧。枪声破空而来,宋祁渊只觉上臂激痛,陆风车疾驰着闯入视线,厉泽川的眼睛染着铁色,暗流涌动,深不见底。
宋祁渊啐了一声,捂着手臂跳上唯一一辆完好的车。聂啸林在手下的掩护中跑过来,抓住宋祁渊的衣领,枪口顶着他的脑袋,又是一巴掌。聂啸林五官扭曲,神情狰狞,怒吼道:“想扔下老子一个人跑?做梦!我死了你们谁都别想活!开车!保护我离开!”
宋祁渊舔了舔破碎的嘴角,用力踩下油门,后视镜映出他的眼睛,满是阴鸷。
引擎在咆哮,连凯被困住,脱不开身,他吼了一声:“大川!追聂啸林!快!”
厉泽川的眼睛一直在寻找那个放冷枪的狙击手,很快被他找到,他看见那个人跟在聂啸林身后跳上一辆吉普车。车轮旋起漫天沙尘,厉泽川猛打方向盘,横切过去,紧紧地咬住吉普车的尾巴,两辆车在颠簸中狂飙出去。
风声很烈,雪下得极大,天地缟素。
厉泽川疯狂加速,几乎将油门踩碎。狙击手胡乱放了几枪,一颗子弹打碎风挡,玻璃破裂如雨。一块碎玻璃刮过他的眉骨,留下寸余长的伤口,险些伤到眼睛。风灌进来,吹在脸上,疼似刀割,让鲜血冷凝。
情势危急,厉泽川突然转了个弯,陆风车摇晃着消失在视线里。坐在后座的狙击手还以为甩掉了他,正要庆幸,耳边劲风呼啸,那辆陆风车打斜刺里冲出,拦腰顶住吉普车的车门。
车轮在地面上擦出尖锐的啸音,聂啸林疯了似的咆哮,拍着驾驶位的椅背催促宋祁渊加速。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陆风车一路将他们推到坑谷边沿,坑谷不深,但坡度很陡,厉泽川的眼睛沉暗如海,单眼皮下敛着刀刃般锋利的光,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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