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凯愣了片刻,慢慢勾起一个笑容,他用力按住厉泽川的肩膀,道:“你又一次说服了我。我会记住那句话—我们为了正义动武,但绝不为了自己杀人。”
柯冽站在不远处,稀薄的星光洒下来,将他的身影拉得笔直,他眼中同样有动容。
修好车,厉泽川站起来,发现衣摆处沾着一大块血迹,湿润的,尚未凝固。他愣了一下,随即迈步向温夏走去。温夏坐在一块背风的石头上,膝盖屈起,抵着下巴,厉泽川直接将她拎起来,语气凶狠:“伤哪儿了?”
柯冽和连凯注意到厉泽川的动作,一并看过来。
温夏吸了吸鼻子,无辜道:“腰上。”
宋祁渊胡乱放了几枪,都没怎么瞄准,偏偏温夏倒霉,一颗子弹擦着她的腰侧飞了过去,撕开一道口子。
厉泽川气得说不出话,托住温夏的背把她横抱起来。连凯和柯冽悄无声息地转过头,连余光都不再往这边瞄。
厉泽川把温夏扔在陆风车的后座上,撩起她的衣摆,连腰带也一并解开。伤口不长,但是有点深,皮肉外翻着,沾了点沙土。厉泽川只看了一眼就心疼得不行,他抿着嘴唇,愤怒地盯着温夏:“为什么不跟着诺布的车去医院,你当自己是铁打的?”
温夏仰起脸,静静地看着他,低声道:“因为不想离开你啊,做好人那么累,我想一直守在你身边,随时随地都能抱抱你,让你休息一下。”
厉泽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敲碎了他心里的冰封,阳光透进来,瞬间便是春的样子。
他有些狼狈地转过身,翻出急救包和一瓶矿泉水,道:“伤口得清洗,然后缝针,挺疼的,你忍着点。”
温夏伸长了手臂握住厉泽川的手,一滴泪,滚烫的一滴,刚好落在她的手背上,溅起琉璃色的花。
厉泽川拿着水瓶,却拧不开盖子,因为手在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我和聂啸林的关系?”
宋祁渊当众戳穿,所有人都表情惊讶,唯她镇定如昔,甚至给他依靠。
温夏没有隐瞒:“巡山队出发前,马站长告诉我的,他像是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会出现,让我给你鼓励。”
厉泽川笑了一下,眼神很软。他摸了摸温夏的头发,道:“你就不怕我真的是坏人?”
“不怕。”温夏同样在笑,她依着他的肩膀,轻声道,“因为你不会。你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有风骨的一个,宁折不弯。从前我没有信仰,现在,你就是我的信仰。”
明明是那么柔软的小姑娘,却总是能露出硬气的一面,将他支撑,将他震撼。
眼眶里再度涌起温热的感觉,厉泽川小心地避开伤口,吻着温夏的额头,轻声道:“我真的很想对你好,可你总是能做出感动我的事,让我觉得我对你还不够好。”
温夏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她握住厉泽川的手,十指相扣,紧紧的,誓不分开:“没关系,余生还长,你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加倍对我好。”
一行人回到阿妈家时,天都亮了,大狗蹲在门口,警觉地盯着众人,却没再狂吠。诺布已经回来,他说阿妈的情况不太好,还在昏迷,小弟弟受到惊吓,也开始发烧。曲珍在医院里守着,已经通知了她的父母,也就是老阿妈的儿子和儿媳。
程飞不肯再跟队,执意返回索南保护站,诺布没强求,随他去了。
告别时,曲珍红着眼睛拜托他一定要抓住宋祁渊。诺布说,他永远都忘不了曲珍的眼神,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恨。
押送盗盐父子去五道梁保护站的扎西也回来了,连凯简单向他介绍了一下情况。厉泽川在桌面上铺开地图,手指点着其中一个位置,道:“我们得调整方向,不能再向卓乃湖保护站进发了。按照宋祁渊的说法,聂啸林准备经由可可西里取道西藏,然后偷渡出境,唐古拉山口就是他的必经之地。聂啸林跟巡山队是老仇人了,他不敢明目张胆地走国道和青藏公路,但也不会偏离太远,我们以唐古拉山口为节点,沿途追踪,一定会有收获。”
“问题是,宋祁渊的话可信度有多少?”连凯道,“那个家伙的心肝也是黑的。”
“聂啸林对宋祁渊动过私刑,”厉泽川道,“我猜他们的关系一定微妙。宋祁渊最想看到的画面是鹬蚌相争,我们跟聂啸林缠斗在一起,最好两败俱伤。他和我们一样,不希望聂啸林顺利出境,逍遥法外。”
连凯依然在犹豫,厉泽川道:“聂啸林先是放出消息,说接到了来自境外来的订单,对方指名要羊皮,报价不菲,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到库赛湖和卓乃湖—这几个藏羚产羔地上,也就是可可西里腹地,自己却反向而行,沿着国道直奔唐古拉山口。计划不错,但没想到宋祁渊是块反骨。”
扎西点点头,道:“我觉得大川的话有道理。”
“现在是藏羚产羔的重要时期,徘徊在附近的巡山队不止我们一支,”柯冽坐在一边擦枪,听到这里插了一句,“我们可以暂时抽调出去,以雁石坪和唐古拉山口为轴心,重点巡查,卓乃湖交给其他队伍。同时通知西藏方面,让他们在省界布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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