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因素导致夏嫄提议办书院的事情一直没有下文。王长生为了能够和夏嫄亲近,这会子正为这件事积极奔走。
王长生自幼在王家村长大,与县里几位当差的交情又不差,还认得不少字,便把自己当成文化人,认为整个村只有他配得上夏嫄。
他有底气,自己受村里人敬重,有文化,身长八尺,面阔口方,鼻若悬胆,长得不像皮肤黝黑、手脚粗壮的乡下人。
何况,夏嫄每次瞧见他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就在夏嫄教书的工夫里,王长生和管事的谈完了,便来到教室门前倚门而望,目光一直在夏嫄身上流连。
孩子们摇头晃脑地背书,背着背着,都抬头看王长生。
只有夏嫄还忘我道:“‘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这句话的意思是学到的知识要常常复习,这难道不是令人愉悦的事情吗?”
孩子们木偶似的点头:“哦……”
忽然一个叫作阿全的小屁孩插嘴道:“老师,这句话的下一句是什么?”
夏嫄微微一笑,环视那些目光都投向门外的孩子:“有谁能告诉阿全,下一句是什么?”
“有朋自远方来,”王长生迈步而入,“不亦乐乎?”
夏嫄这才转头,惊讶道:“长生哥,你怎么来了?”她也不尊称他村长,而是直接唤他的名字,大抵是不把他当成有权之人。
王长生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办个书院吗?我这几天正想办法呢,就过来看看。”
夏嫄放下书,寻了个由头让孩子们都散了。
等教室里安静下来,她才温柔道:“你费心了,读书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太奢侈,即便书院办起来了,如果要收银子请更好的老师,恐怕也很难继续做下去。”
“钱我会想办法,你无须担心。”王长生底气十足,“十年栽树,百年育人,这是利于我们子孙后代的事情,那些男人都不愿意管事,只有你一介弱质女流担起了先生之职,我身为村长,怎么能不鼎力支持?”
夏嫄目光盈盈地看着他。
此女实在美丽,柔而不从流,与世无争,即便她含情看着,王长生也一点不觉她浪荡轻浮。
“‘先生’之称是大家抬举我,我只粗浅认得几个字,知晓如何写字画画。家父也是教书先生,写了一辈子书,育了一辈子人,我能做到他万分之一就心满意足了。”
“你呀,总是太谦虚。”
王长生忍不住笑,夏嫄也笑,她右嘴角边上有一个浅浅的梨涡,更让她显得可爱秀美。
两人正聊着天,忽然听到屋外传来“哎哟哎哟”的声音,夏嫄关心学生,慌忙跑出去:“怎么了?”
是刚才调皮的阿全,这会子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叫个不停。
几个平时与他关系不错的孩子围在他身边,把其中一个瘦小的男孩推了出来,骂道:“王恒,阿全只是说了你一句,你就把他打成这样,你真是坏透了。”
王恒委屈道:“我就是踢了他一下,谁知道他这么没劲……”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夏嫄把人遣开,只留了平日里伶俐的王鑫还有那始作俑者王恒。阿全还在地上打滚,捂着肚子满脸痛苦。
夏嫄心细如发,很快发现端倪:“他这样子不像是被踢,倒像是吃坏了东西,快去叫大夫来。”
王鑫和王恒连忙去请大夫,王长生也不闲着,帮着夏嫄把阿全扶到一边,为他催吐。他吐不出来,使劲叫,等到姓谢的老乡医来了,给他熬了一碗催吐的汤药,他这才终于吐了出来。
一肚子的脏东西,里面有很多细如毛发的血色小虫,在呕吐物里游动。
夏嫄忍不住转过身,捂着唇隐隐欲呕。
王长生拍了拍她的背:“夏先生,你没事吧?”
她只是有些恶心,缓了缓道:“没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阿全怎么会吃这些红红的虫子?”
谢大夫也看傻了眼,这种虫子他闻所未闻,这一碗汤药也不一定能让阿全把东西全部吐出来。但他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医术不精,找了借口道:“老夫略有印象,但具体情况还得回去查证一番,我再给阿全开一副温补的方子,让他先安心睡上一夜。”
“有劳谢大夫。”夏嫄正要自掏腰包,王长生连忙拦着:“这种事情让我来就可以了。”他不由分说给了谢大夫几个铜子,谢大夫心知肚明,也不管夏嫄怎么说,反正收下了。
夏嫄不好意思道:“长生哥,让你破费了。”
“哪里的话,我是村里掌事的,你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怎么可能高高挂起。”
夏嫄还是再三替学生阿全向王长生道了谢,才将目光落到昏迷的阿全身上。一盏煤油灯亮着,映出他不健康的脸色,红得诡异的双颊和嘴唇,以及紧锁的眉头和颤抖的眼睫。夏嫄探了探他的额头,冷得厉害。
“究竟是什么怪病,好好的孩子成了这副模样?”
为师者也有父母之心,夏嫄面带不忍,好似自己的孩子受到煎熬一般。王长生看在眼里,对夏嫄越发欣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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