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的声音非常特别,低哑干涩,只说几个字,都听得人难受。
这么显著的特征也应该被人迅速记住,但裴欢确定自己除了上一次在古董店见过她,再没听过这么说话的人。
对方仿佛也知道这个问题,所以话都简单,眼看裴欢没再接话,她忽然走了过来。
韩婼一直背着双手,裴欢发现她盯着自己的目光竟然泛起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碎了的瓷片终究也能割人。
裴欢越发觉得不对劲,突然反应过来,猛地向后退,眼下的形势显然对她不利,她并没有公开回兰坊,不该贸然地四处乱走。
海棠阁虽然院门上锁,但目的简单,只防君子不防小人。如今这里只是几排空屋,不会有闲人进来,四下闭门,纯粹是兰坊的后辈为了表达对原主人的敬重,真有人动心思要进来也不难,四处绕一圈,大致也能摸到后边的林子,找条小路顺着长廊拐进来。
裴欢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海棠阁的格局,想办法能从这里脱身。
她一路向后走,身侧就是过去华绍亭过去要见外人的书房,门窗都还保留了老建筑本身的样式,还没等她想好办法,后边的女人突然追了过来,伸手想要拉住她。
两个人几乎撞在了一处,裴欢一腿踢过去回身迅速甩开她,两个人刚好冲到了书房之前,裴欢整个人抵在背后的门板之上,和对方近在咫尺。
韩婼皱眉,下意识避开半边身体,似乎腰边有旧伤。
裴欢看出来了,韩婼明显也没受过什么特殊的训练,而且身体状况古怪,真要和自己扭打起来对方未必有优势,她刚想松一口气,没想到对面的女人不再遮掩,忽然反手拿了枪。
韩婼繁复的裙摆除了遮丑,原来还有些别的用处,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径直对准裴欢。
裴欢稳住对方,示意自己不会乱动。
两个人的距离越发近了,韩婼看着她不再遮掩,细细地打量面前这张脸。
以前她真没想过,当年裴欢只不过就是个疯丫头,跑来跑去,说话还不清楚呢,如今竟然成了敬兰会的华夫人。
韩婼有些控制不住,盯着裴欢的目光忽然发了狠,自说自话地念着:“我以为他在女人的事上……不会想不开。”
兰坊,一条臭名昭著的街,这条街上的生活到底有多庸俗无聊,才能把他那种男人的心肠都磨软了。
所以她想来看看。
裴欢逼着自己保持冷静,她并不想和韩婼过多纠缠,她看出对方还有顾忌,于是稳住呼吸,提醒韩婼现在的情况:“只要动了枪,你也走不出去。”
韩婼不在意这个问题,冷冰冰又开了口,声音依旧晦涩,她问道:“告诉我,进房间的密码是什么?”
裴欢没有回答,双手压在身后。
对方似乎对这件事感到格外不解,又继续说:“你跟他过了这么多年,我试了所有和你有关的数字,都没成功。”
“你带走我姐姐,闯到店里又找到海棠阁,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要进房间的密码?”裴欢只觉得这事可笑,她横下心说,“告诉你也无所谓,反正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不在了,你进去也没有你要的水晶洞。”
她打量韩婼的脸色,伸手慢慢按下对方手里的枪,那女人听见她说起水晶洞微微变色,又等着她的答案,情绪总算平复很多。
她告诉她:“很简单,只是一个门锁而已,我大哥只是随便定了个数,和谁都没有关系,0921。”
裴欢说出来都没有什么情绪,反倒是对面的韩婼听了这串数浑身一震,突然死死盯着裴欢,冲口而出:“你再说一遍!”
裴欢看出对方莫名失神,她趁着这一瞬间,抬手向背后用力一推,书房的门果然没上锁。当时她搬走的时候,为了帮华绍亭把那些尺寸超标的木头架子挪出去,只能让人拆了半边门,后来房间既然都空了,下人应该也不会再费事,只会简单把门板修缮恢复。
她赌这里不会再特意上锁。
果然。
前后不过一两秒,她几乎瞬间撞了进去,韩婼突然反应过来,可对面的人已经将门关上了。
裴欢在门里听见外边上膛的声音,一颗心几乎跳出来,她拼命冲向一旁避开,眼看就要来不及,死死闭上了眼睛,却迟迟没听见任何动静。
她靠着墙壁勉强喘过一口气,透过门上的缝隙向外看,韩婼身后竟然又来了人。
韩婼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裴欢,但遇见就遇见了,她正好一起做个了结,只不过她也没想到这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守着。
突如其来从树后冲出来一个男人,对方看着年轻却有张玩世不恭的脸,同样举枪对准了韩婼的脑后,逼得她只能停手。
裴欢借势重新推开门,那男人一看她出来了,立刻把枪放下,忽然又退出去了。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迅速隐入林子里。
裴欢没见过对方,也不知道这里为什么还会有下人守着,但不管是谁的人,眼看目前形势对她有利,她也就是顺势而为,面上不动声色,只当作是兰坊来了人。
这一下韩婼没了任何优势,她当着裴欢的面扔了枪,忽然又扯起嘴角笑,看着她说:“咱们来打个赌,赌我什么威胁都不用,你今天一定会乖乖听话。”
裴欢不想再和她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闯进这里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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