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地看她,裴欢对着这双眼睛不由有点心虚,赶紧缓和口气,跟他解释道:“女人打架不就是扯来扯去的,都是胡闹,没什么事。”
她推开他往屋子里走,坐在床上,四处看了看,这一夜辗转,从沐城来到兴安镇,她什么也没准备,风衣里就穿了薄上衣和牛仔裤。
华绍亭想起她前两天还在发烧,于是拿外衣给裴欢盖住,她就缩着肩膀拉着他的手,剩一张脸还带着泪痕,抬头看他,这下总算笑了笑。
他看她的样子,知道她的感冒已经好了,于是稍稍放心。
裴欢什么都不想再争了,对着他千言万语只剩这一句:“大哥,算我求你了,你千万……千万不能有事。”
这一刻,哪怕他们莫名被困在暄园里,只剩空荡荡的一间旧屋,什么都没有,她都觉得安心。
“我只担心你,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她顿了顿,对着华绍亭又说,“你不用顾虑我,我来这里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怕。”
他点头说:“很快,我不急着走是因为这两天韩婼总是刺激阿熙,不能把阿熙留在她手里。”
她想起隋远提前来到沐城的事,于是又问她:“你本来想让隋远把笙笙带走,可现在他又被韩婼逼着来了暄园。”她说着说着喉间发紧,“我不该让孩子离开我。”他竟然笑了笑跟她说:“隋远来这里是我安排的,这确实是临时起意,韩婼想知道我的病情,而且阿熙那边也不稳定,总要给暄园里找个医生,与其让她去找,不如叫隋远来。”他倒真放心自己的女儿,“不用太担心笙笙,她啊,比你厉害,现在有人照顾她,放心。”
她被他说得无奈,果真人人犯愁的事,一到华绍亭这里都不算难,既然他不担心,孩子的事情上,他总该心里有数。
凌晨五点,天边微微泛了光,却还没有大亮,房间里的灯光已经被调暗,墙壁上的颜色经年透着灰,幽幽剩下一片暗蓝色的光。
裴欢渐渐感受到华绍亭手腕上一阵又一阵清淡的香气,这沉香的味道太过于熟悉,能将周遭统统揉在一处,房间里异常安静,连风声都停了,很快她就被这串香木的味道催着放松下来,浑身困倦。
华绍亭让她躺一会儿,他对这房间十分熟悉,显然过去曾经住过,他四处看了一圈,让裴欢放心。
她虽然累了,躺得却有些不踏实,于是他就坐到她身边去陪着,一直扣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就定下心。
哭过之后的人总是很容易睡着,裴欢很快闭上眼,似睡非睡地平静下来,精神短暂放松,这一段积累下来的疲惫就瞬间占领了她的全部意识,总算凑合着歇了一会儿。
兰坊这一夜也不好过,朽院里的灯彻夜长明,大家都被折腾起来了。
从过完年开始,敬兰会和军方势力在叶城那边有所冲突,形势胶着。从清明之前那几天开始,事态逐渐失控,闹了快一个月,弄得人心惶惶,大家的日子都不算好过。
这几天谈判没谈拢,眼看控制不住,两边的势力随时可能在叶城发生冲突。兰坊虽然看着一如往常,格外沉寂,却恰恰是暗流汹涌的时候。
大家好不容易忍到了这一晚,没想到上边却突然偃旗息鼓,双方都没了动静。
以往华先生在的时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等到他人没了,敬兰会在陈家人手上摇摇欲坠,反倒让外人找到了清算总账的好时机。
陈屿要摆会长架子,终究不肯抛头露面,也不愿亲自去叶城,他人就留在兰坊遥控局势,但他悬着一颗心,一夜没睡,一直盯着叶城那边的动向。
快到天亮的时候,终于有消息传回来。
他这一代新提拔出的大堂主景浩办事最利落,对方急匆匆从外边接了电话回来,低声进来汇报道:“会长,叶城的陆将军来话了,他家里有个重要的人失踪很久了,如果我们能帮忙把人找回去,这一段的麻烦就算过去了。”
陈屿双手撑在书桌上,想了一下皱眉问:“陆将军?”
“是,不知道陆家听到什么风声了,突然跳出来拦住了叶城的冲突,他暗中联系兰坊,只要咱们找到人,上边和敬兰会的问题他可以出面帮忙解决。”
“我没记错的话,那个老家伙多少年没出来说话了,怎么这一次倒这么热心肠?”
景浩摇头,又说:“会长,这次的事不一般,陆将军有个独子,几年前这个儿子出了意外,生死未卜,下落不明,陆将军派人翻天覆地找了好长时间,什么消息都没找到。”
说是事故,其实那次的事也不完全是意外。他儿子在外边惹了事,开车在山路上被人追上了,本身生还几率不大,但偏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哪怕找到尸首也算是个交代,可几年下来,愣是什么都没找到。
陆家传到下一代就剩这么一个孩子了,做父母的自然心里死活不肯释然,怎么都不相信儿子已经不在了,于是坚持要找,一直没放弃。
陈屿思前想后没琢磨明白这事和今年的冲突有什么关系,他作为会长,从来没和叶城陆家有过交情,所以他问景浩:“所以他是想找他儿子?为什么突然找到我们?”
而且陆家人失踪已经是几年之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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